第78章
谢砚将竹窗推开,清凉的山间夜风携着瀑布的潮湿水汽从窗外吹进来,吹散了身上的暑意和疲倦。
这唐石山,确实适合避暑。
“别想了,越想越乱,还吓自己。”谢砚一手卷着绳子将路君年拉到自己身前。
路君年微微抬眸,谢砚背着月光站在窗边,半垂着眼睑看着他,淡定又从容,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起码住在这里的人并不会伤害他们,想到这里,路君年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道:“你让铃夜租下这里的竹屋时,应该已经知道这里原本有人居住这件事。”
谢砚轻点了点头,铃夜租清泉斋的竹屋遇到困难,将信息反馈给他,他知道路君年想来唐石山,用自己的身份逼压了那人,那人才最终松口。
竹子清被换成了白水的事情他早就知晓,不然也不会让钟译和跟路君年直接饮下那酒樽里的东西了。
路君年微眯了眯眼,问:“既然知道是何人,明天要不要去见见?”
“不必了,对方可能并不想见到我们。”
路君年心里疑虑更重了,想问又觉得不该继续问。
谢砚挑了挑眉,张开了双臂,说:“你想知道也可以,今晚好好服侍我,让我高兴了,我就告诉你,现在,替我更衣吧。”
路君年抿了唇,抬手解谢砚的腰封。
第78章
谢砚说着让路君年好好服侍,也没有对路君年做什么,只是抱着人的腰在床上同榻而眠。
路君年识时务,知道谢砚不愿说,也没再多问。
山里气温低,爬山的热意很快被夜风吹散,身边人身上的体温给了路君年足够的温暖,他很快沉沉陷入了梦乡。
窒息,沉溺,席卷而来。
路君年坐在轮椅上,被烟儿推着在湖边欣赏景色,他垂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陷入了混乱。
他的腿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坐上了轮椅?
“少爷怎么了?可是腿脚不舒服,需不需要回府?”烟儿半俯下身,轻声询问路君年,脸上带着深深的担忧,她手腕上的两个银镯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是路君年在烟儿十八岁生辰时送给她的,为何现在会出现在烟儿手上?
路君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上一世的梦境中,而眼下的场景,大概是他实在不想待在府上,趁着路恒去宫里,让烟儿推着他出府来湖边散散心。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很快就会跌进湖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路君年就听到了烟儿的尖叫声,他一回头,看到有匹马直冲冲地冲着他飞奔而来,而马上空无一人。
如上一世那样,路君年慌乱之下跌下了轮椅,滚到了湖中,冰凉的湖水很快漫过他的胸口,淹上了他的口鼻。
沉溺在水中快要窒息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即便是在梦境中,路君年也感同身受。
路君年很清楚地知道,他不会死,在他即将昏迷的时候,有位侠士会跳下来将他救起,那人穿着一身玄色的华服,看着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容貌看不真切,似乎长得不赖。
那人一如记忆中那样出现,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托出了湖面,他极力睁开眼想看清那人,那人的面容却愈加模糊,只是那腰上的触感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路君年就这么突然惊醒,睁大了双眼看着竹屋屋顶,感受到腰上的力量,转头看向身边人。
谢砚被他弄醒了,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嘟囔道:“真搞不懂你,一大早就开始身体抽搐,要不是我探过你的鼻息,还有那么一点点气,我都要怀疑我昨晚是不是抱了个……”谢砚说到后面没说了。
“抽搐?”路君年低声重复了一遍。
“是啊,”说着,谢砚放开了他,给他在旁边演示了一遍,是轻微的抽搐,但也足够吓人了,谢砚做完,又重新抱回路君年的腰,问:“你经常这样吗?”
路君年摇头:“应该不会。”不然在路府早该被人看到了。
“是做噩梦了吗?都让你别多想了。”谢砚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了眼,喃喃道:“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路君年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他已经很少做关于上一世的梦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寓意,虽然他不信鬼神一说,但他能够重生,多少也有些在意上一世的梦境。
“小砚。”路君年叫了谢砚一声。
谢砚轻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路君年轻咳了一声,问:“你是不是有一件玄色的衣服?”他记得谢砚似乎穿过。
谢砚眼睛都没睁开,懒懒道:“你说哪一件?”他玄色的衣服那么多,并不明白路君年指的是哪一件。
路君年垂下眼睑,并不记得记忆中是什么样式的玄色衣服。
他现在有点怀疑,上一世救他的那个人是谢砚,但他无法确定。
一时无言,谢砚没听到路君年的回答,又沉沉睡了过去。
路君年再睡不能,只是谢砚的手一直环着他的腰,他无法起身,便睁着眼在屋子里乱看,目光从床对面的花鸟屏风上慢慢往两边移,最后抬起下巴扬起头倒看向窗外,突然就看到一个白发女子站在窗前,从他倒转的视角来看,就像是那人倒挂在窗外往里爬!
路君年瞬间起了一身寒毛,一动不敢动,静静地盯着月夜下的那人,那人也没有动静,就那么站在窗口,挡住了外面大半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