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谢砚本就有几分不悦,听着路君年似乎巴不得他留在宫里的话,更是心烦,道:“大朝会年年都有,每年的情况都差不多,就是一群老头子跟父皇哭诉要赈灾银两,我都参加过好多次了,今年不在也无事。”
路君年:“土地和天气年年有变,指不定今年跟以往不同。”
他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间,鹿州那地闹了蝗灾,导致鹿州用来抵税的布匹数量锐减,朝廷还派了人去核实,田地里确实是蝗虫肆意。
至于这个派出去核实的人,路君年只在路恒书房外远远听到过一次,实在想不起来了。
谢砚左手撑在坐垫上,身子往左倾歪头看向路君年,问:“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留在宫里?”
“自然不是。”
“那就闭嘴。”
路君年便不说话了,手摸着袖中的夜光珠和红玉石,在马车的摇晃中闭目养神。
第77章
“现在出发,要天黑才能到了。”钟译和推开脑后的车窗往外面看去,“落脚的地方在半山上,已经托人收拾好了。只是上半山的路无法通马车,得靠我们走上去。”
钟译和说完,看了一眼路君年的右腿。
路君年将手杖靠在马车壁上,说:“不用担心我,我现在靠着手杖也能行走自如。”
“实在站不住了,我可以背你。”钟译和好心说。
路君年刚要道谢,谢砚横插|进一句:“不用,我来背。”
“怎好让砚哥累着?”钟译和习惯了替谢砚做事,以为谢砚只是随便说说,又补充了一句:“还是我来背吧,路云霏也不重。”
“你怎么知道他不重?”谢砚故意呛了钟译和一句。
“额……”钟译和顿了一下,说:“看着不重啊,难道很重?”钟译和看向路君年的目光复杂起来。
路君年实在听不下去了,说:“我能自己走上去,不用劳烦你们。”
谢砚很明显在故意挑刺,但钟译和一点都没听出来,还以为谢砚在为他着想。
三人没再说话,没一会儿,马车内响起了钟译和打呼的声音。
路君年往钟译和那边看了一眼,钟译和靠着马车睡着了,坐得规规矩矩,也不左摇右晃。
他无声地笑了笑,谢砚往左边移了一个身位靠近路君年,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路君年疑惑,下意识地学着谢砚的动作,也伸手捂住了他的双耳,谢砚立马弯了双眼,心情一下好了很多,小声说:“路途遥远,要不睡一觉?”
“怎么睡?”路君年也跟着小声问。
马车主位刚好够两人坐,谢砚将路君年拉到主位上,将他按在了自己大腿上侧躺着,捂着他的双耳说:“睡吧。”
路君年的双手得了空,轻拉过谢砚的衣袖,问:“那你呢?”
“我看着你睡。”谢砚说。
让他睡在谢砚的腿上,这实在不妥当,路君年挣扎着就要起身,谢砚忙压住他,两人争执下,倚靠在马车壁上的手杖突然滑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响声。
两人立马停下动作,双双看向睡着的钟译和,好在钟译和并没有听到这声响动,仍旧打着呼睡得很香。
路君年松了口气,掐了把谢砚的手腕,谢砚吃痛,终于是放开了手,路君年坐起身,重新放好手杖,依靠着车壁,伴随着钟译和的呼声,慢慢闭上了眼,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谢砚看着路君年入睡后慢慢向着马车门倾斜的身体,挪到了左边,揽住路君年的肩,让人靠在了自己肩上,这才彻底舒心了。
马车颠簸一路,终于停在了唐石山脚下,前面便是上山的路。
路君年在马车停下后很快醒来,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谢砚肩上睡着了,见谢砚还没睁眼,他默默地坐直身,推开车门往外面看去。
已经是黑夜了。
“到了?”谢砚装作悠悠转醒,揉了揉左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路君年视线从谢砚左肩移开,说:“到了,铃夜已经把行李送往半山,我们也要尽快上山了。”
钟译和听到两人的声音,也跟着醒过来,三人一道下了马车。
路君年一眼就看到了钟译和所说的破庙,他走到庙门口,里面空无一人。
“看来他今晚住山上。”钟译和说,“山上的匠人说,怪人没有固定的住所,如果在破庙找不到他,他大概率是在山里哪个山洞睡着了。”
“他也是唐家人?”路君年问。
“不,他不姓唐。”钟译和摇头否认,“山上的唐家人都喊他曲老头子,大概是姓曲。”
“赶紧上山。”路君年还欲再问,谢砚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边说边将一根粗绳绑在自己身上,又走到路君年身边,说:“抬手。”
“我只是伤了腿,不是看不清路。”路君年知道谢砚这么绑着的用意,山里在清晨和半夜容易起雾,让人看不清前路,但此时只是天黑,并没有到起雾的时候。
“我怕你被山里的精怪叼走,”谢砚戏谑一笑,“民间有传闻,山里有些精怪,专门喜欢拐貌美的未及冠男子到洞里当小娘子,今天吃一只胳膊,明天吃一条腿的,你要是被精怪逮到了,肯定跑不掉。”
“胡扯。”路君年不信这些,但还是抬起了双手。
谢砚笑笑,将两人之间的绳子系牢,说:“我是不是胡扯,等下看会不会遇到山中精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