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1
路君年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谢砚。
“这么说来,他也救了我。”路君年淡淡道,眸光望向车外飞快后退的山林。
“等你今天完成这项任务,他会当亲兄弟一样待你。”马夫的声音带着沧桑,“在众多皇子王孙拿我们当牛当马一样使唤,视我们的生命如草芥时,只有砚哥救我们于水火,出生在皇室也有诸多不幸和无奈,他是我见过最重情重义之人,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是吗?路君年在心中默默接了一句。
他忘不了之前谢砚在说这场戏时眼中阴狠的目光,有这股狠劲才能当上帝王,这也是他愿意完成这场戏的原因,就是从那势在必得的眼神中,他坚信自己不会选错人。
朝堂之上,尔虞我诈,需要心狠和城府,需要谋划和算计,即便是身边的人,也能加以利用。
同时也需要辨别忠奸的能力,从这一点来看,谢棱渊配不上他父亲的忠心耿耿。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谢砚两年后放弃了太子之位?
马夫那句重情重义,正是路君年接下来要赌的。
他将能够受到的伤害扩大到最大,即便是再次坐上轮椅,他也要让谢砚知道,自己在这里受的伤是为了他,他要让这个人情欠得又大又沉重!
既然谢砚能够利用路恒,那他路君年为什么不能利用谢砚?
路君年重重吐出一口气,腿上的血已经流到鞋外,血迹印在了马车上,他微皱了皱眉,移动脚步,将血迹踩花。
“还有多久?”路君年问。
“一炷香。”马夫答。
路君年抿紧双唇,心里默念着兵法要义,缓解心中焦虑,很快,马车就突然停住,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了刀剑相撞发出的刺耳声音。
马夫以一敌十,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后来渐渐体力不支,最终败下阵来,正要被人一剑刺穿后背时,突然感觉到后颈被喷上了滚热的液体,他踹飞面前两个杀手,回头就看到路君年满身鲜血,手中握着一根极细的尖刺,割破了一个杀手的脖子,将他的尸体丢在地上。
还没等他想清路君年身上的血怎么比他还多,又是哪儿来的武器,就听到旁边杀手惊呼了一声:“中计了!”
路君年出来得太早,还没等马车侧翻,就被杀手认出,马夫一阵恼怒,刚想骂路君年坏事,却见路君年直接将他腰间的火折子点燃,反手丢进了马车中。
马车是木制的,为了尽快赶出一模一样的路府马车,木材都是用火现烤烤出的湿气,导致这辆马车本身的坚固程度不如之前那辆马车,木材很脆,被明火一点燃,很快噼啪作响燃了起来,马车前挂着的砚字灯笼也在瞬间焚烧殆尽,连同车上的血迹和路君年扎过的纱布药草,全都葬入了火中。
那些杀手并没有直接进马车来杀他,像是要留活口,若事后刑部查起,路君年留在车内的血迹和纱布便无从解释,所以,他只能擅自改变了计策。
“现在想走,未免太晚了点。”路君年冷声道,随后取下玉冠上伪装成的竹节的路家通信火统,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巨响,空中很快出现了一个独特符号的烟火。
谢砚以路君年的名义向路家送去了信件,他们此时就在附近,看到了信号闻声赶来,很快就将杀手团团围住,将来不及自戕的杀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路少爷,您没事吧!”路家的护卫和亲兵都在这里,杀手们负隅顽抗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路府管家路印文很快走到路君年身边,看到他下半.身几乎沾满了血,关切地问道。
“马车被他们烧了,我从马车上爬出来的时候摔了,还被他们打伤了。”路君年言简意赅。
早在下马车杀了一个杀手后,路君年就已经要撑不住了,他一直强撑着没倒下,直到看到路家人来了,才扶着路印文的手,往下滑,被人搀着扶到了路家的马车上。
“你不是路家的马夫,你是何人!”路印文看到除了杀手外的陌生马夫,想让人将他拿下。
路君年听到这里,想起那个马夫,只说是之前那个马夫在途中被人杀了,他便新招了个马夫,吩咐路印文把马夫也带上马车,回路府疗伤。
路印文紧盯着马夫看了会儿,才让人把他安排在后面的马车中,没和路君年一个马车。
马夫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虽然任务顺利完成,但过程中发生了太多变数,没有谢砚的指令,为了减少事情泄露的风险,他选择闭口不言,沉默着上了路家的马车。
而在暗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的谢砚和钟译和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
早在路君年擅自冲出马车时,谢砚就咬紧了牙关,看到他身上还没摔就染红的衣物,谢砚很快反应过来路君年在想什么,不禁暗骂了一句“疯子”。
钟译和问:“现在怎么办?”
谢砚绷紧了下颌,拉了满弓对准路君年的马车,只需要松手,利箭就会穿透路君年的胸膛,而路君年不可能还有活着的机会。
敢这么直白地试探他的底线,路君年是一点不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他!
谢砚抿着唇,眼睛死死地盯着路君年上的那辆马车,冷着脸静默了很久,才慢慢放下手,收回了弓箭,说:“护送路府的马车顺利回京,然后,可以通知老王那边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