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行了,你就安心在宫里待着,你以为雇佣杀手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可你刚刚还说他们是三脚猫功夫!”
“那是对我。”路恒又拿出了长尺,示意要打人,“再不听话就把手伸出来!”
路君年抿唇不语,没再多说,大不了到时候偷偷跟在马车后面。
“东风竞争文人骨,石上藏诗,花间酿酒。宴起!”皇帝坐在石桌最上面的主位上,朗声说完一句,在纸上写了一句诗,没让众人看到,将纸叠好,跟酒樽一起放在木盘上,木盘放入石桌上挖出的水道凹槽,木盘顺着水流往下游,很快就停靠在了一位官员面前。
那是位武官,不懂这些诗词韵律,选择了自罚一杯,笑着拿起酒樽,倒满酒杯一饮而下,重新将酒樽放回木盘中,木盘晃晃荡荡又往下飘去。
路君年坐在路恒身边,静静地看着那木盘飘到了谢砚前面,壶口打着转慢慢停住,指向了谢砚。
“呀,这酒樽可真会选人,试问谁不知太子殿下天纵奇才,我们接不上皇上的金句,太子一定能接上!”人群中有人奉承道,直接就将谢砚抬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而一旦谢砚接不上来,就会丢了皇家脸面。
那人说完后,很快就有人附和。
路君年抬眸,一一扫过席上众人,这些人受过人指使,想要捧杀谢砚。
他还在看着水道沉思,就听见人群突然惊呼一声,转头看到谢砚提笔落字,手腕劲力十足,最后潇洒地甩了个笔花收尾。
“昨日蓝琼今照马,闲举玉箸做犍椎。”谢砚写完后就将上下两句展示给众人看,朗声念出纸上的对句。
路君年望过去,上句是皇帝写的,字体苍劲有力,下句是谢砚接的,恣意洒脱,鲜明的对比。
琼指美玉透光后明亮美丽的样子,蓝琼可以引申为耀眼的阳光。
春日宴第一日,阳光明媚,风景秀丽,文武百官、后宫佳丽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共沐华光,皇帝乐见此情此景,一副欣欣向荣、大地回春的模样,便写下了上句。
往日的春光今日同样照在停在园门口的各家马车上,意喻大元年年如今日,春光无限好。
犍椎,指的是寺院中木鱼和福钟,古有用镶玉的响木击打犍椎为国运祈福,今有谢砚举玉箸击犍椎起春势绵延,而其中最神的当属“闲举”二字,描绘百姓安居乐业,闲暇之余为国祈福的场景。
意境承接,对句无暇,路君年在心里感叹,这不是会写诗吗?
他更加确定,谢砚之前跟他对诗的时候一定是故意的!
众人拍案叫绝,皇帝也赞叹了几句,谢砚欣然接受众人仰慕的目光,笑得开怀明艳,从容地将纸叠放回木盘上,轻推了木盘一把,木盘便带着诗句跟酒樽往下游荡去。
皇帝跟谢砚的诗句意境起得太高,做为尾联更为合适,做为首联就没有人敢轻易接下句,免得贻笑大方。
于是,中间停靠的好几人都选择了喝酒,酒樽喝完又满上,到路恒跟路君年面前时,纸上仍旧只有那两句。
路恒拿过纸条,正要落笔,路君年赶忙拉住,小声说自己想接。
他们的动作很快吸引了众人目光,他们乐于见人出丑,纷纷注意着路君年,路恒也转头看他,最终还是将笔递给了他。
路君年接过笔,凝眸盯着那上下两句沉思,路恒以为他心生了怯意不会落笔,在他耳边小声提醒,说出了一句诗。
坐在路家对面的叶忠正很快发现这一点,嚷嚷着说:“路大人竟敢当众舞弊!”
叶望环赶紧拉住叶忠正,好在他们离皇帝的位置有点距离了,叶忠正的话并没有被多少人听到,叶望环松了口气,紧盯着路君年手中的笔。
第55章
路君年想好了,俯身左手压在石桌上,长而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很快落笔,写下了一句诗,展示给众人看,同样朗声念了出来。
“碧波行云青泥上。”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前面皇上跟太子的两句写物写实,路少爷这句,写水写云写泥,景象又多又杂没有层次感,就这么交给下一个人,对方难免抓不到重点。”有人说。
那人碍于路恒的面子,不敢批驳得太严厉,就差没把不伦不类、乱接诗句说出口了。
“是啊是啊,这一句接下来,老臣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就看有没有人能理解这句诗的意思了,反正我做好了自罚一杯的准备。”
……
谢砚听到路君年写下的诗,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向路君年。
而叶望环听到路君年接的诗,面色一下子就白了。
这跟荷花有什么关系?看来对方是不打算跟他合作了。
众人议论纷纷,路君年倾身取过酒樽,不紧不慢地在自己杯中倒上酒,面上并没有被众人质疑的羞愧恼色,依旧淡然自若,说:“既然诸位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我学术不精,那路某便自罚一杯。只是这诗句写都写上去了,便也只能期盼接下句的能人能挽回一二。”
路君年说完,仰头喝尽杯中酒,重新将酒樽和纸条放回木盘上,控制好了力道将木盘推向叶家。
木盘最终如他所愿,停在了叶忠正跟叶望环面前,叶忠正斜斜地看了路君年一眼,让叶望环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