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脚步渐缓。
　　它注意到放置这些相框的桌子都已经落了一层灰，而上面放着的这些相框看起来陈旧,却一尘不染,显然受到了主人的珍视。
　　这种变化非常的刻意。
　　布鲁很确定刚才自己并没有什么心念变化,这个空间不该出现改变。
　　那是……
　　有什么人想要自己看到这些？
　　杰森？还是渡鸦？
　　“喵？”我的良知呀,你还在吗？
　　“喵喵？”我该去看看么？
　　布鲁把自己的“良知”当成了指路精灵,哼哼着自言自语一般的问道。
　　它的“良知”也真回答它了：“有人想要你看，你觉得没有问题，当然可以看。”
　　布鲁：不是说窥探别人的记忆这个行为不好？
　　“这些是他人主动展现给你的记忆,不算是你在窥探他人。”
　　“……”
　　猫猫有些迷糊。
　　它不能很好地分清楚两者之间的差别。
　　所有的相框都消失了，一个强大的意志压住了猫咪胡乱蹦跶的好奇心，周围的一切也随之改变。
　　他们所在的冥想空间是由猫与人类共同构造的，当布鲁的贪玩占据上风，就由布鲁控制，可如果人类的意志力更胜一筹，布鲁也只能被压制下来，无法肆意妄为。
　　“喵……？”是渡鸦么？
　　布鲁本能的以为是渡鸦在控制自己。
　　因为杰森一直是个很心软的人，表面上很凶，规矩很多，实际上布鲁在他的红蝙蝠洞里怎么为非作歹都行。
　　而渡鸦就不一样了。
　　渡鸦和布鲁非常亲密，可关于规则的部分从不退让。
　　不行就是不行。
　　难道我的“良知” 也是渡鸦？
　　布鲁揣着怀疑思考，又立刻意识到肯定不是。
　　原因不明。
　　但它就是知道。
　　魔法上感觉某件事物与某个人的关联是非常奇妙的体验，那绝对不是什么清晰的话语，而是一种含糊的触感。
　　似真非真的，如同碰到肥皂泡泡一般。
　　……
　　布鲁恍惚一瞬。
　　在确定“良知” 不是渡鸦的同时，它隐约感觉到了那是谁，只是在布鲁想明白之前，周围的场景已经变化完毕。
　　它来到了一处地铁站内。
　　面前的人举着枪，背后的黑暗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持枪的人都被吓坏了，他们举枪射击，黑暗中的怪物却不为所动，火星在黑暗中闪烁，恐惧也在蔓延。
　　那些火星意味着不好的事情，是子弹命中目标后都被弹开了的证明。
　　他们的攻击毫无意义。
　　有人率先绷不住发出惨叫，转身跑掉，还有胆大的则拿出了近战武器。
　　匕首或者铁棍。
　　布鲁咪呜着发出惊叹：就算猫猫也早就知道枪的伤害更高，既然枪都不能消灭这只怪物，为什么你们要指望匕首和铁棍呢？
　　以大部分人类能达到的攻击速度来说，这些东西连只猫都伤不到。
　　除非利用信任去偷袭。
　　猫有的时候是会相信人类的，猫不明白有的人类善良，有的则无耻，而黑暗中的怪物不是猫猫这种单纯的生物，他更了解人类的本质。
　　他是不会相信人类的。
　　所以，人类的棍子和刀注定无法伤害他分毫。
　　他走了出来。
　　握住第一个人的手。
　　“威慑是要分步骤的。”
　　布鲁听到自己的“良心”在做旁白解说。
　　“你必须要一步一步地来。先打破他们依赖的‘信念’，他们相信枪的强大，就让他们看见子弹无效，他们相信神迹终究再临，就让他们看见庙宇倾塌，当信念破碎，那些最容易动摇的人就会逃跑，当他们选择逃跑的时候，那份动摇就会如病毒一般传染，在剩余人员的心中留下阴霾。”
　　“然后……”
　　“你一定要立刻证明……”
　　“留下是个错误的决定。”
　　“良知”的话音落下，怪物也扭断了敌人的手臂，整个小臂因为骨折而变成扭曲的模样，瞬间在整个神经网上炸开的剧烈痛苦迫使那人发出惨烈的叫喊。
　　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地铁站。
　　大部分人都跑掉了。
　　留下的也不是因为勇敢，只是在那双腿发颤，或干脆瘫软在地，实在无法行动。
　　布鲁的瞳孔微微缩放。
　　它在好奇，在记忆，在学习。
　　原来是这样。
　　所以它每次直接哈气攻击的时候，虽然能给人类造成攻击和痛苦，却不能让人类真的惧怕自己。
　　布鲁立刻就懂了。
　　不是它的攻击不够凶狠可怕，不是它带来的压力不够。
　　重要的是，它给出了一个错误的信号，它让那些人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就已经是全部，不会再有更可怕的情况了。
　　眼珠子已经飞了。
　　鼻梁已经碎了。
　　也不会再变得更糟糕。
　　那么，人类自然不会继续恐惧。
　　贪婪和复仇是更强烈的情绪，也是更可怕的动力。
　　“你不压住他们，他们就会想要反噬你。”
　　布鲁一愣，“良知”的话有点复杂，猫猫不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它试着问：“喵……？”难道还有人类想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