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9
殊曲迎半路上都无话,宋其琛以为殊曲迎因为差点被官差调戏的事情不高兴,隔着帘子劝慰道:“那些官差眼睛实在是差,殊兄堂堂男子又怎么会错认成女子……”
青色的帘子被猛然掀开,殊曲迎那摘了锥帽的脸怒气冲冲的出现在宋其琛的面前。
眉眼如画,清淡无色的唇被染上了绚烂的红,原本一个神清骨秀的少年端的是端妍绝伦,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好颜色。
宋其琛那后面半句话梗在喉中,是再说不出来的。见他这样,宋其琛更是生气,不过他气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你银子哪里来的?”
“嗯?”宋其琛不懂他为何问这么一句,很是奇怪:“自然是在在下身上。”
殊曲迎感觉自己双手不受控制的握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的伤,我钱花了一百两。你一分钱都没花,不是没有钱,而是有钱不想花是么?”
“凭什么啊!”
殊曲迎的银子着实花的冤枉,他当初将银子都塞给那医师让他封口,结果宋其琛不过三言两句就起了效果。回忆起当初殊曲迎那紧张的样子,宋其琛本来就没多少的脾气更少了些,他伸手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全递给了殊曲迎:“在下身上的钱财还剩一些,还劳烦……代为保管。”
看着殊曲迎的样子,宋其琛口中“殊兄”这两个字着实说不出来,再者说殊曲迎的年纪比他要小个一两岁的样子,这声“兄”字本来就是两人深交之前的礼貌用语,他二人如今也是经历过生死,却还没正经的交换过年纪,姓名,仿佛对方对自己已经相熟已久一样。
殊曲迎点了点手中的银票,这才觉得开心了些。他屁股转了一个圈,将自己蹭到车内,伸手去拿被官差摔在车里头的两张路证:“你何时做的路证,我怎么不知道。”
“曲迎为了我尽心尽力,这点小事又何须劳烦你。”宋其琛说完却见殊曲迎久久没有回话,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那份路证来看,路证上下一百多个字,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开头那几个字上。
“可是有什么差错?”宋其琛回忆道:“当初做这路证的时候,想着‘殊曲迎’这三个字是不能用了,刚好跟你我兄妹相称自然是该写‘宋’字的,至于那个名字……”
“曲意逢迎,我用‘意逢’二字,是为了好记,防止旁人叫你的时候反应不过来。”
殊曲迎停留在路证上的视线终于投到宋其琛脸上:“谁家会用‘曲意逢迎’这几个字给孩子做名字的典故?你真当我老头子大字不识一个?”
殊曲迎如此生气,正式因为这“曲意逢迎”这几个字,他还记得书中殊曲迎阴谋被拆穿,女主的丫鬟为了他这个名字专门到牢房里头去侮辱殊曲迎:“曲意逢迎,谁让你起这个名字的?自己肮脏还不说,还恶心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意逢’二字的寓意是与三生三世的意中人相逢的意思,怎么能和你这个听起来就是小倌的名字沾上边弄成一个典故?”
爹取的名字招谁惹谁了,临死还要被人这样的编排。殊曲迎今日听到类似的话语,不由得想起书中殊曲迎反驳的话:“我这个‘曲迎’我爹找人亲自测算的,他说‘殊’这个姓不好,却也叫了许多年改不了了,到了儿子辈加上‘去赢’儿子就能逢赌必赢,事事顺遂。我这个是老父亲的一片拳拳之心,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被糟践成这样了?”
“还是说。”殊曲迎将路证“啪”的一合,前半身往宋其琛那里探,看到他脖子根都有些深色的肌肤,心想男孩子在外面还真的是要保护好自己,身为男主更是要为女主守身如玉呢,连脖子都给易了容。
“你是不是在梦中梦到过叫‘意逢’二字的女子,与她结为夫妻,所以就顺手写了这两个字?”
殊曲迎与自己靠的极近,他的鼻子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仿佛那日他从画舫上跳下救自己时身上沾染的脂粉香味道一样。
仿佛像当初掉在自己脚边的那红色外衫上的春宵帐暖。他面前这人五官轻薄,本该长在一个孤傲冷寂的人身上才对,但偏偏他脾气高傲,将那淡雅的颜色硬生生的刻画的浓墨重彩,可若是用太过风流来评价他,他眉间又有未谙世事的懵懂,让那些红绡的风流,变得情真意切起来。
看着殊曲迎那双透亮的带着笑意的眸子,宋其琛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怕不是喜欢自己?
不然他为何两次舍命相救?坊间传言殊曲迎可爱惜自己身体爱惜的很,扶摔倒的人起来都不可能,又怎么会做到舍命?
他见宋其琛楞在当场,只觉得自己猜对了得意的将路证当扇子来扇风:“啧啧啧,还姓宋,还给人家提前冠上夫姓了,啧啧啧。”
而自己呢?
宋其琛的眼睛如一汪深潭一样,反射出的都是殊曲迎那张颜色甚好的脸,清凉的风一扇一扇的,将情谊包藏在里面暗暗送来,忽然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殊公子已经如此明示,那在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殊曲迎根本没听出来,他还沉浸在自己拆穿了主角的春梦的得意中:“合该如此,你听我的!你的妻子定然叫‘意逢’这个名字。”
“嗯。”宋其琛缓缓点头。
青色的马车徐徐行驶,马车里头的声音缓缓地透过车帘传了出来:“她可是天选之人,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