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戚昔去关上门,防止风漏进来。
接着,他在桌子边坐下,将小的那一碗腊八粥上的盖子揭开。
香甜的粥米味腾腾升起,氤氲了戚昔的眉眼。
戚昔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碗边,又回去拿了勺子跟碗过来。
他慢条斯理地倒了一半出来。用勺子盛着,熬得的浓稠的腊八粥牵出一缕丝。
戚昔垂眸,抿了一口。
很香,是甜的。
是他以前从未有过,或者从来都忽略掉的甜。
他一勺接一勺。
吃着吃着,眼尾也在烛光的映照下,变得微微发红。
室内的烛光小小的,轻微闪烁。
他在酒肆独坐。
而在他不知道的酒肆围墙外,也亮着一盏微弱的光。
男人依旧一身黑色圆领袍,就站在墙下,安静地呆着。
而早应该回去的两个人,阿兴跟常河,也陪着人在这里从下午站到了天黑。
*
至于为什么他俩会被当场堵住,事情还要说五天前。
五天前。
戚昔照常在屋子里呆着,邻居们习以为常。
只不过当小孩过来找人,拍了半天也没见着人来开门,大家才心中一咯噔。
坏事儿了。
当几个婶子破门而入,见到的就是倒在床上,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戚昔。
而被大胡子跟阿兴安排来守着戚昔的常河,也在当天知道了这件事儿。
戚昔被送往医馆,常河便把这事儿告诉了阿兴以及大胡子。
紧接着,大胡子被主子,也就是燕戡派出去做任务。
而阿兴就伙同常河来这边看着。
他们去找老大夫打探消息,但是老大夫把他两当贼人似的,尤其是他们问了戚昔的事儿之后,甚至抄起扫帚要打他们。
不得以,他们又回到了酒肆这边。
北边经常下雪,所以他们为了自个儿主子夫人的居住环境,顺手在每次下雪之后把房子收拾了。
至于那围墙,根本拦不住从小习武的他们。
那怎么又被燕戡知道了呢?
这就要再往前说说。
之前燕戡一个人到戚昔这里喝了一口茶,心中五分的怀疑变成了八分的笃定。
尤其是当时去处理这件事儿的阿兴还时常在自己身边,动不动就会提到戚昔。
他仔细观察了几天,又瞧见阿兴到了斜沙城经常在府中找不见人。
所以他跟了几次。
结果就是三番五次看见自己的下属翻人家的墙。
看他们做这事儿燕戡也不是无动于衷。
这不今儿个,听见里面自家下属自以为聪明的解释以及行为,他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燕戡皱紧眉头,仍记得自己的两个下属被自己发现之后,那惊恐的眼神。
“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打扰他?”
以他与戚昔的短时间的相处,他便知道戚大公子是不喜欢其他人随意侵入自己领地的人。
何况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
阿兴动了动,盯着离自己不到两厘米的墙面。
他都面壁思过这么久了,主子终于跟他说话了。
燕戡:“说话。”
阿兴:“那不是想着,雪大了把房子盖了,夫人回来住什么。”
燕戡发觉阿兴从来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过。他语气冷了下来。
“我说过,不要叫他夫人。”
阿兴脖子一缩。
常河更是怕得缩成鸵鸟,一语不发。
阿兴苦着个脸,瞪着鼻尖前黑乎乎的墙面。“主子,我错了。”
燕戡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将灯笼吹灭。
他目力好,出神地瞧着手上灯笼里升起来的缕缕黑烟。一直听到关门的声音传来,他才轻声道:“他生气了。”
燕戡后退两步,仰头望天。
斜沙城的冬日里,夜晚看不见月亮。厚厚的云层将光亮挡住,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之前在京都,戚大公子是坚定要走的。
现在又见到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想着走了。
第16章
大年三十,将军府。
一大清早,阿兴瘸着腿张罗着收拾院子,又是贴对联又是挂灯笼。
燕戡练完功,坐在院子里抱着自己的长枪擦拭。
见阿兴兴奋地跑这儿跑那儿,燕戡不怎么高兴问:“京都那边送过来的粮草还剩下多少?”
“百万斤,吃过明年春不成问题。”
燕戡起身:“走,跟我去一趟军营。”
“诶!不是,我去做什么?我走了家里谁布置!再说我屁股还疼着呢!”
说是将军府,也就是以前某个富户的宅子。宅子里统共没多少人,阿兴在这边儿就相当于是将军府的管家。
燕戡嫌弃:“布置了谁看,走。”
哟呵,还布置了谁看。
“您有本事把夫……戚大公子接回来看啊。”
燕戡冷眼一扫:“不许提人家。”
阿兴撇撇嘴。
“不提就不提。”
自己讨不到媳妇,还不让他提。有这样的人吗?
不过他还是放了东西,乖乖跟着燕戡去。
*
整个斜沙城作为阻拦北地蛮人进大顺的关卡,这里驻扎着五万的戍边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