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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久啊,哥哥,你不认识我们了?”
为了证明他们认识,大一点的小孩伸手抓住自己的眼球往下一拉,眼球就弹簧似的蹦了出来,另一个摇摇上身,顿时上下身分开了,上身啪嗒趴到地上,在他面前很灵活地爬来爬去。
聂睿庭愣了几秒,在明白这两个就是整天在他周围晃的小鬼后,立刻将红皮球扔了出去。看到他的反应,再瞅瞅他身后,两个小鬼同时发出颤抖,捂住嘴巴大叫:“囧囧见鬼!”
说完鬼影一闪,聂睿庭就听嗖的一声,就找不到那两只小鬼的踪影了,台词被抢,他啼笑皆非,觉得小鬼们也没那么可怕了,相比之下,令他恐惧的是程帆那种人。
究竟是怎样的憎恶才会让一个人对自己曾爱过的女人下如此毒手呢?
这个问题聂睿庭想他可能永远都想不通,因为他不是程帆。
垃圾扔掉了,聂睿庭没马上回家,而是带着王子继续散步,他在社区里转了一圈,莫名其妙地又转到了上次的花坛,王子的玩性上来,路越不平它跑得越快,聂睿庭跟不上,没多久就听滑轮啪嗒一声,又在相同的地方卡住了。
“小死狗你再胡闹,我就把你的小狗腿烤来吃!”
聂睿庭没好气地骂着,低头去转轮椅,这里很僻静,到了晚上更没什么光亮,他看不清路,转了半天都没转出去,更倒霉的是被女鬼一番追杀逃路后,他的双腿体力严重透支,这两天连普通站立都做不到了,正着急间,突然感觉轮椅后面被推动,轻易从石缝里滑出来,转到了平坦的地方。
似曾相识的画面,聂睿庭的心微微一动,没等他回头,就听那人说:“二少爷您果然倒霉得连遛狗都会出状况。”
原来是他多想了,聂睿庭哑然失笑,感觉到那人的手按在轮椅上慢慢向前推,他没回头,只靠在椅背上享受被推的感觉,稳健踏实,仿佛有那个人在,就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他故意问。
“七月半过了,睡不踏实。”
“其实你是担心我吧?”
“我担心您出状况,会牵连到我。”
心口不一的家伙。
明白了刚才两只小鬼为什么会齐喊‘见鬼’了,大概颜开在他们眼中,就像自己看到鬼怪那样吧?根本就是担心他,才会在他一出门就跟上来,他想这只鬼生前一定是个很傲娇的人,所以连做鬼都做得这么失败。
“不过我是个很大度的人,只要你不是太过分,我会一直收留你的。”他说。
颜开皱皱眉,发现他又无法理解聂睿庭的思维了,推着他慢慢走,王子在前面跑累了,发现有椅子坐,跑过来跳到聂睿庭腿上一起享受免费待遇。
“二少爷,我想问您一件事。”往回走的路上,颜开问。
这只鬼居然有向他询问的一天?聂睿庭受宠若惊,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什么是什么?”
“那个女鬼差点害死您,为什么您还想帮她?”
听他提起曲菲菲,聂睿庭雀跃的心情瞬间落下了,看着远处偶尔腾上夜空的烟花,他说:“不知道,也许是觉得有些错误不该因为死亡而告终吧。”
也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但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他喜欢曲菲菲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被利用,当时曲菲菲给他的印象就像烟花,美丽绚烂,同样也很短暂。
“我第一次遇到她时,她很美,完全没有那晚那么苍老。”
“或许初遇是她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光——鬼最喜欢流连在自己喜欢的时光中,就像人类喜欢回忆一样,所以之后你每见她一次,就会发现她有所改变,那是因为你看到了她走向衰老跟死亡的过程,在七月半里,她用三天时间让你看到了三年的她。”
也就是说在曲菲菲心中,跟她相见的永远都是程帆,自己只是替身,而她,也只不过是个停留在幻想中的鬼魂,聂睿庭轻叹:“听起来也有点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是她的人生,没什么好感叹的。”
“那晚你杀了她吗?”
“没有,我的职责是保护您,不是杀鬼。”
更何况是个他根本不屑于出手的新鬼,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对于聂睿庭对女鬼的在意,他不是很喜欢。
“如果您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帮您再找她出来。”他故意说。
“不要!”
曲菲菲可怜是一回事,重遇是另一回事,聂睿庭连连摇头,生怕再遭遇一次被女鬼追杀的恐怖经历。
“您不用担心,她已经找到了程帆,不会再来缠您了,对她来说,您的存在只是伥鬼,是她复仇中的必备工具而已。”
“伥鬼?”
他哪一点像伥鬼啊,老虎不会杀伥鬼,他可是倒霉得差点跟那混蛋一同归西了。
“伥鬼帮虎寻找猎物,而您的猎物就是程帆,曲菲菲是上吊死的,她无法走出公寓这片地界,程帆心虚,也不靠近公寓,所以要找他回来,必须有个引子才行,曲菲菲不是要杀您,她只是利用您来控制程帆,您见鬼程帆也见鬼,您上吊自杀程帆也会上吊自杀。”
“可是我活下来了啊,为什么他却死了。”
“他最后不是死于上吊,医学上称他是死于心脏病,简单点说就是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