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御书房的缱绻
脑袋一沉,凌酒气息一松,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此刻大半夜已经过去。天色微亮。
凌波正坐在榻边,怀里抱着木匣哭的撕心裂肺。
恍然间听见门外有马蹄声,听上去像是停在了宅子附近。
是什么人,天色尚未大亮就驾马而来,莫不是宫里有什么紧急的旨意?
凌波有些疑惑,赶紧披了衣服往外走去。
凌波从后院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只看到一地尘烟。地上凌乱散着一些马蹄印。
确实是有人在此驻留过,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离开了。
莫非是认错了门。
凌酒在此的住宅也没别人知道。除了凌波自己。
他怀着满肚子的疑惑,蹒跚着又回了房。
——
烟青色绫罗纱帐,鎏金香炉,轻烟袅然,云纱锦被。
凌酒迷迷糊糊醒来,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这样古朴又不失华贵的陈设。
他闭了闭眼,努力整理了一下散乱不堪的思绪,从周身密密匝匝的疼痛中缓过呼吸,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来——
他重生了,获救了,晕倒了,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又被原主向凌的弟弟给救了。
凌波!
要回去找凌波。
凌酒挣扎着从榻上翻身起来,扯了扯床角的摇铃。
立刻便有侍女推门进来,躬着身子垂眸上前:“少东家醒了?有何吩咐?”
“备车,我要出门。”凌酒翻身就要下床。
脚刚落地,腹部的剧痛席卷而来,身子一软就要摔下去。
“哎哎哎哥!你不能下床!”
一双手臂恰好接住了他下坠的身子,不巧的是一把正好摁在他腹部的伤处——
“啊嘶——”凌酒猝不及防,惊呼一声。
眼前的人赶紧小心翼翼把他扶上了榻,声音带着少年的英气:“哥,大夫来看过了,你伤势太重,要不是身体底子好,还不定要昏迷多少天呢!母亲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就放心躺着,家里还有我呢。”
凌酒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身体的原主,向凌的弟弟,向晚。
“阿晚,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快命人备车。”凌酒蹙眉着急道。
向晚摁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床榻内侧推了一把,年少的脸上布满了不虞:“不行,大夫交代了,你现在万不可挪动,先好好养着。母亲已经病倒了,你若是不能快快养好了身子,五日后的酒楼斗菜大会谁去领人参加啊。”
“斗菜大会?”凌酒微微闭了眼在脑海里使劲搜寻相关的记忆。
“哥你摔了一跤不记得了?你不就是为了找斗菜大会的食材才出远门的吗?谁知道这车马会翻下山去,能捡回一条命真是咱家祖宗庇佑。我也是听人过来传信才赶着去接你的。幸好来的快,否则你就昏迷在大街上了。”
凌酒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了。原主是山水庄最大的酒楼——敬亭楼的少东家,五日后有皇宫举办的斗菜大会,他是去出门寻找食材的。结果刚出去没几日,接到消息说母亲病重,酒楼无主,需要他领着酒楼的厨子去参赛。
他一路疾奔,走得匆忙,才会摔下山崖。
“母亲现在怎样?”凌酒问道。
“母亲已经脱离危险了,有大夫守着呢。倒是你,伤的这么重,这几日决计不能下床,否则有事的就是你了。”
凌酒微叹了一口气。他已提了内力探过自己的伤势,确实不能颠簸。只是这五日,这五日凌波该多伤心!
“行,我不下床,阿晚,那马夫,记得去安置一下,家人那处要抚慰好。另外,去寻笔墨过来,我要递个信出去。我有急事。”
侍女立刻低头去办了。不一会儿便端了笔墨纸过来。
“行,我记住了。母亲那边不能缺人,我先过去了,哥你千万不能下床,好好养着,有事便吩咐下人去置办。”向晚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才抬步离开。
凌酒看着他离开,立刻铺纸润笔写了封信,寥寥数语封了口,交给侍女。
“切记送到山水庄凌宅,不可耽误!另外,吩咐大门二门,若有姓凌的公子前来,即刻以礼相待请进来。”凌酒再三叮嘱。
“是,少东家放心。”侍女拿了书信立刻出去了。
第160章 御书房的缱绻
山水庄,凌宅内。
凌波弯着腰在衣柜前,缓缓收拾自己的衣物。
玄色的粗布包袱平摊在榻上,凌波将自己的衣物,用具,一件一件放到包袱内,整理,打结,拾掇。
他要离开这里。离开凌酒和他日夜相伴,耳鬓厮磨的地方。
他要回宫去住。
一来,暗卫原本便该住在宫里,以便贴身护卫主上和主君的安全。
二来,唯有离开这个处处充满凌酒气息音容的地方,他才能狠下心来,拾掇情绪,继续他的生活。
不能辜负凌酒最后的愿望啊。他要好好活下去。
凌波深深环顾了一眼这个遍布凌酒影子踪迹的地方,泪水渐渐漫上眼眶。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背上包袱,插好门栓,头也不回往皇宫而去。
——
皇宫。御书房内。
苏景皓正对着一本条陈仔细研读,眉宇微蹙。
林默抱着胳膊,以一个极慵懒的姿势蜷在苏景皓的怀里,墨迹半干的条陈在他的头顶,堪堪替他遮住了刺目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