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落井下石,不依不饶
“秦轲,你明天不来了吧。”
他回头招招手:“今天是第十四天,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秦轲笑了笑,他逆着光跨坐在车上,让人看不清神色:“你希望我来还是不来呢?”
“当然是别来了。”沈南昭冲他摆摆手,笑着道别:“秦轲,再见了!你要好好学习啊,争取飞得高点,让我看到。”
秦轲扶着车冲他招手,在夕阳的映照下,像是沙画的剪影,他非同寻常地沉默着,只是摆了摆手。
傻兔子,开心成什么似的。
嘣——像是命运琴弦崩断的声音。
他扬起的手,有意无意扯断了空中一根无形的、单薄的蛛丝,那是人与人之间浅薄的缘分,他们曾在某一日短暂相遇,相交线汇聚一点,萍水相逢,而后各奔东西。
沈南昭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他顺着小路往家走,等到晃晃悠悠下了坡,踏上结实平地的瞬间,他的脚步却顿在了原地。
像是骤然扯紧线的木偶,他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操纵着,蓦然转头看去。
只见路口处再也没有身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十二点钟声敲响,南瓜马车上缠绕枝叶,沙画被轻易抹去,再无一丝痕迹。
空中漂浮的尘埃,在夕阳的照射下,就像是散了漫天细碎的玻璃碴,冷硬又锋利,劈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沈南昭早有预料,只是略微怔愣片刻,随后笑了笑,垂头慢慢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他像是往常一样,放好东西,将早上的菜热好,摆好碗筷后等着外婆回来吃饭。他看了看天色,今天回得早,想着应该没那么快,索性又将锅盖盖上保温,随即开始拉亮白炽灯,准备完成功课。
刚掏出笔,他看着空荡荡的题本,瞬间有些恍惚,举着手迟迟没有落笔。
两个星期会养成什么习惯呢?
会让人总是情不自禁地数着日期,既期待又惶恐,沈南昭坐在椅子上,他转头看向了门边——
土砖砌成的黄墙上挂着赠送的挂历,它将日子一格格分割,然后规规整整地铺在墙上,像是一个废弃的蜂巢。
沈南昭站起身,他走了过去,向前推十四格上都有一个小小的笑脸,它们形态各异,落在日期的右下角,像是采蜜成功的蜜蜂,敛翅安安静静地蜷在蜂巢的小格子里,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灿烂笑容。
“一、二、三……”沈南昭用手指轻轻点着格子,还真是两个星期,十四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真是个吝啬鬼。”他小声嘟囔道,眼底却是淡淡笑意,趴在墙上,用笔尖认认真真在今天的日期上缓缓打了个叉。
再见了,我的秘密朋友。他在心里偷偷完成未尽的告别。
也许我还能再见到你。
沈南昭小心收起了笔,他开始期待着下次的到来。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个残酷的魔咒,叫做“墨菲定律”,越是期望,越易落空。
第49章 落井下石,不依不饶
秦轲让长辈帮忙请的假终于消完了,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他破天荒地待在了座位上。
张宇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他挑染的白毛被家长以剃秃为威胁,强行染了回来,没想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那一撮显出不自然的黑。
他刚洗了把脸醒盹,正撩起下摆,擦拭着脸上淌下的冷水,又郁闷地拨弄着黑毛,抬头就见着秦轲正安安分分坐在位置上,满脸是见鬼般惊奇。
“老大,你回来了?”
秦轲和他说了,要用两个星期的下午时间去彻底解决九中的事,他们共同谋划了“拯救堂弟大计”。
他眯着眼打量片刻,接头对暗号一样:“成功了?”
秦轲看着那人发梢滴滴答答掉着水滴,嫌弃地往后一靠,他扬扬下巴,没说话,但态度非常明确——让他离远点。
张宇天是个尽职的狗腿子,他看懂了老大的暗示,老老实实退后两步,不料差点踩着后面同学的脚,被人“一指禅”戳了咯吱窝,差点没吓得蹿上天。
“挠我,小心揍你!
他攥着拳头恶狠狠威胁道,只是威慑度约等于龇牙的博美。
秦轲懒得理他,他随意翻开了一本蓝皮小册子:“解决好了,你可以和你家那边说了。”
老大出马,一个顶俩!
闻言,张宇天满脸堆笑地回过头来,欢天喜地地准备道谢,但在看清秦轲现在的动作时,他的笑容僵硬在嘴角,眼中全然不可思议。
恰似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他发现老大在学习!
怎么翘课两星期,归来成好同志了?
“老大,你背叛组织!”张宇天很是受伤,他的嘴唇哆哆嗦嗦,连带着指着小本子的手指也在颤抖,心碎到无以复加,活像是得了帕金森。
“你竟然在看书?”他定睛一看,更悲愤了,“是英语,是学不明白的英语!”
秦轲表情平淡,他唰地又翻过一页,冷静道:“不,我学得明白……不明白的是数学。”他嘚瑟地晃了晃手里的语法小宝典,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抱歉,十四天速成,我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