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拿回银汤匙，拿手绢擦了擦放回容器里。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来，再试试那个咒语。”
　　“怎么回事？”女孩终于有点受不了了，“你们倒底想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事实上，我们所做的就是在告诉你这是什么。毕竟，没有比亲身体会更能有说服力的了。”史密斯仿佛有着充足的面对各式各样客户的经验——见鬼，埃丝特有一瞬间真的认为他是百货公司里普通的资深销售员。
　　“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来，试试吧。”
　　女孩又一次深呼一口气，她重复之前的动作。伸出魔杖，挥动手臂，念出咒语。
　　“Incendio。”
　　巨大而炽烈的火舌从魔杖喷射而出，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上升了几度。
　　女孩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我……做到的？”
　　“没错，”史密斯微笑着说，“魔灵剂不仅可以短时间内增加你的魔力量，还可以帮助你更好地发挥魔咒的力量，换句话说，激发你理解它的天赋。”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头脑更清醒，思考问题更快？如果你现在拿起一本书，我亳不惊讶你可以在十分钟内背下一页。”
　　埃丝特听见女孩骤然加重的呼吸声，她现在绝对不会觉得三加隆贵了。
　　如果一开始史密斯就和她说这一番话，她八成不会信。但她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即使理性在叫嚣，她也无法再怀疑这一点。
　　她们爽快地达成了交易。女孩买下三瓶。
　　她不是没钱，只是害怕花了大价钱买了没用的东西。而现在魔药的价值已经确定，那还有什么必要犹豫呢？
　　埃丝特在这一组买家离开之后又旁观了另外一组。一样的套路，老客户带新客户，展示效果，达成交易。在第三组买家进门时，埃丝特溜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她跑得飞快，在楼梯上撞到了一个人。那人下意识反手抓过去，看着手里的一片虚无不由震惊地瞪大眼睛。
　　她意识到隐形药水的效果还在，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是我，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眨眨眼，反应过来什么。
　　楼梯再一次开始移动，停下后一群学生说笑着下楼。塞德里克拉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拉着埃丝特的哪里，从手感来看应该是手腕，他低着头从那群学生身边擦肩而过，走到无人处。
　　埃丝特抖抖自己的左手，刚刚她是拿这只手捂着塞德里克都嘴的：“刚刚你呼吸的时候我的手好痒。”
　　从声音的来源塞德里克辨认出她所在的位置，赶紧换了个方向：“埃丝特，怎么回事？”
　　这副场景十分怪异，眼前明明是一片空气，但女孩的声音凭空出现。
　　“呃，隐形药水——我想你大概懂了？”
　　“我明白了，”塞德里克说，“但我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喝隐形药水。”
　　于是，他坐在走廊里听她讲完了一个无意撞破交谈，喝药追踪，发现学生卖药这样一个故事。
　　当这个不算长的回忆步入尾声的时候，隐形药水的药效也差不多结束了。像是画家用画笔由浅到深描摹色彩，淡金色，白色，碧色，黑色慢慢浮现，组成一个女孩的形状。
　　“所以，这就是一群临近考试没有办法结果想到灌药走捷径的人罢了。”
　　事实一旦被知晓，之前的蛛丝马迹也就浮现出来。埃丝特想到休息室角落里聚集的小团体，他们的窃窃私语，避着他人的行动，课堂上交汇的眼神，比往年更稀少的图书馆复习人数。之前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终于有了解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塞德里克思考了一会，捋清了时间条理，他明白了。
　　“这可是作弊！”
　　埃丝特点点头：“对啊，这当然是作弊了。”
　　“考试严禁服用魔药帮助，一经发现，立刻取消成绩，剥夺考试资格，视情节严重，再处以其他惩罚。”
　　“那不更好了。他们自己就会受到惩罚。”
　　塞德里克困惑起来，但他还是坐在原地慢慢说着：“他们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你不会想去告诉教授，呃，或者其他什么的吗？”
　　“告发可以，不告发也可以。我都可以。”埃丝特想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我对这个无所谓的。我理解他们面临考试而自己由于平时的懈怠或者能力的不足产生焦虑，意识到单纯依靠自己无法通过考试，只能到处寻找外力改变结局。”
　　“他们付出了金钱，然后得到了回报，看上去还挺公平的。当然，对其他人肯定是不公平的。在所有人都遵守规则的时候，他们钻了漏子，还是不好的那种。”
　　塞德里克被一大段话绕晕了，他努力听清楚埃丝特说的每一句话。
　　她仍在不停地说着，喃喃着，有些像自言自语。
　　“考到O和考到P，改变了什么呢？好吧，他们可能没有一对不在意成绩的父母，起码他们拯救了自己的屁股。三个加隆啊，就用来做这个，这得赚得多大啊。成绩就算再烂也是自己考出来的啊，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没复习，没上心，没天分，要是还能通过就是做梦啦。”
　　说到最后，她不忘跳跃性地自夸一下：“像我，就很坦然地接受了结局。”
　　埃丝特每年的成绩单有一半烂的没眼看，但她拿成绩单时坦然地仿佛拿了全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