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厢,擂台之下,宁重山紧张地盯着混沌中透出的剑光。
与幼子较量的鬼修已修行了将近千年,不容小觑,而自己的幼子年仅一十又四。
换作他,早已败于这鬼修手下了。
周老与宁重山并肩而立,提心吊胆地道:“凶险得很哪。”
一旁的简岳提声喊道:“黄口小儿,还未向你爷爷我跪地求饶,死不得。”
“想当我爷爷?痴人说梦。”
——是宁嘉徵。
宁嘉徵一出声,混沌应声散去,立于擂台西北角的鬼修猛然吐出一口血来,继而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宁重山仔仔细细地将儿子巡睃了一番,确定儿子四肢俱全,才松了口气:“吾儿无恙便好。”
宁嘉徵业已将“牵机”收起来了,百无聊赖地道:“雕虫小技岂能伤我?”
擂台之下的观客大多未反应过来,周老第一个拊掌道:“贤侄如愿成为了魁首,恭喜贤侄。”
“多谢。”宁嘉徵礼仪周正地谢过周老后,懒洋洋地道,“闻名遐迩的‘琼玑盛会’不过尔尔,早知如此,我便不来了,这魁首当得真没意思。”
说罢,他不等穆音宣布他荣获这一届“琼玑盛会”的魁首,便下了擂台。
“琼玑盛会”的魁首实乃绝大部分修士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却被一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所得,还被贬低得一文不值,自是引起了一阵喧哗。
宁嘉徵不予理会,走出两步,他突然想起一事,遂又上了擂台。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又要说什么混账话?”
“咱们技不如人,能怎么着,只能受着呗。”
“这混账东西总有一日会倒大霉的。”
“真想看看他被人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人家技压群雄,傲气点怎么了?”
宁嘉徵清了清嗓子,嗓音响亮:“我唤作‘宁嘉徵’,乃重华楼楼主宁重山之子。那魔尊兰猗若敢现世,我定将其毙于我剑下。”
“连昊天大帝都无法将魔尊兰猗击毙,这小孩儿当真是活腻味了。”
“蚍蜉撼树,谈何容易?”
“这宁嘉徵再狂妄自大,也远胜你们这些煞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废物。”
……
穆音适时宣布道:“本届‘琼玑盛会’的魁首便是重华楼楼主宁重山之子宁嘉徵。”
至此,诸人方知这不可一世的少年名为“宁嘉徵”。
不久后,“宁嘉徵”这一名字及其主人的事迹将传遍三界。
第三章
回到重华楼后,宁嘉徵率先去见了娘亲,直直地往娘亲身上一扑:“娘亲,我回来啦。”
他的娘亲名为“隋华卿”,当年爹爹创立重华楼,从中取了一个“华”字。
隋华卿轻抚着幼子的背脊:“受伤了么?”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其实宁嘉徵受伤了,他长至一十四岁,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他太小瞧那鬼修了,一着不慎,不单受了外伤,还受了内伤。
外伤不打紧,内伤恐怕得过好些时日方能康复。
他之所以不向娘亲坦白,一则是因为不想让娘亲担心;二则是因为他并未放在心上。
除非能令他动弹不得,不然,一律归为小伤。
隋华卿见幼子面色如常,自是信了,放下心来:“徵儿,你想吃什么?娘亲去做。”
“我想吃宫保鸡丁、红烧蹄髈、醋溜鱼,虾仁蛋羹。”宁嘉徵想了想,“再加上时令的荠菜肉丝年糕。”
自己这幼子一边报菜名,一边掰手指的模样甚是可爱。
都一十又四了,身量抽得较自己还高了,却每每如此。
不知长至及冠,是否还会如此?
“娘亲的徵儿还是这么贪吃。”隋华卿伸长手揉了揉幼子毛茸茸的脑袋。
宁嘉徵抗议道:“我才不贪吃,是娘亲的手艺教我垂涎欲滴。”
这话隋华卿很是受用:“那你先歇息一会儿,娘亲下厨去了。”
“娘亲不准走。”宁嘉徵一把抱住了娘亲的手臂,委屈巴巴地道,“娘亲还未问我可是夺魁了,娘亲一点都不关心我。”
幼子素来高傲,好几年前,便放话要一举夺得“琼玑盛会”的魁首。
夫君年轻时,亦曾数度参加过“琼玑盛会”,至多只进了第二轮。
隋华卿不问是怕幼子铩羽而归,自尊心受挫,面子上挂不住。
闻言,她心知幼子定然得偿所愿了,遂认真地问道:“我儿可是夺魁了?”
“手到擒来。”宁嘉徵失望地道,“我还以为参加‘琼玑盛会’者全数有自己的独门绝技,怕是不好对付,岂料,其中十之八.九俱是庸才。”
隋华卿引以为傲地道:“或许于他们自己而言,确是独门绝技,在我儿面前,却成了班门弄斧。”
宁嘉徵被娘亲夸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脑袋:“娘亲,你说我是不是再过几年,就能使我重华楼成为天下第一名门了?”
隋华卿未及作答,有一把出谷黄莺似的嗓音抢话道:“阿兄吹牛,羞羞。”
宁嘉徵见是自己的小妹隋琼枝来了,顿时目露精光,盯住了小妹怀中的松狮:“还不快把‘王不留行’给本魁首抱抱。”
听阿兄自称“本魁首”,隋琼枝莞尔道:“适才阿兄不是表现得对魁首之位不屑一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