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兰猗抬起首来,了然地道:“你想杀本尊。”
嬴西洲不答,既被兰猗识破,便不可耽搁,眨眼间,他的右手业已没入兰猗的后心。
兰猗垂眸瞧了一眼嬴西洲贯穿至他前胸的手,迤迤然地将这手拔了出来,以致于鲜血四溅。
其后,他面不改色,姿态优雅地将嬴西洲的心脏从其胸腔当中取了出来。
嬴西洲不由踉跄,将倒未倒。
下一瞬,他变回穷奇,凶相毕露地冲着兰猗飞扑过去。
兰猗一手捏着新鲜的心脏,一手揪住穷奇后颈的毛发,柔声劝道:“嬴西洲,从了本尊不好么?你不是对这副肉身食髓知味么?你要云雨几回,本尊都允你。”
“你并非嘉徵。”穷奇恶狠狠地咬住兰猗的右腕,直咬出了血来。
“冥顽不灵,既是如此,休怪本尊不客气。”兰猗从穷奇口中抽出右手来,不顾这右手皮肉不全,白骨森森,抬掌向着穷奇的额头拍去。
穷奇侧身闪过,紧接着,尾巴对着兰猗的面门重重一击。
兰猗一把抓住尾巴尖,右掌霎时骨裂。
穷奇又去咬兰猗的咽喉,反被兰猗扣住了咽喉。
兰猗左掌施力,穷奇姑且不管自己是否会被掐死,而是去夺兰猗右掌中的心脏。
穷奇失去心脏尚能活命,甚至可活上数十上百载,但他的行动不可避免地变得迟缓。
眼下的他绝非兰猗的对手,他须得先夺回心脏。
兰猗后退一步,揉捏着心脏,建议道:“你何不虚以为蛇,自荐枕席,再寻机夺回心脏?”
穷奇摇了摇毛茸茸的大脑袋:“吾不会同你虚以为蛇,更不会自荐枕席。”
兰猗讥讽道:“你倒是对宁嘉徵情根深种,只可惜,你的宁嘉徵其实从未存在过,你痴情错付,好生可怜。”
“与嘉徵相伴的时光是吾一生当中最为快活的时光,谈何可怜?”穷奇懒得同兰猗废话,步步紧逼。
然而,一番缠斗后,他终究落了下风。
兰猗将右足踩在穷奇的脖颈之上,见越来越大的雪掩盖了穷奇身上的猩红,无不感慨地道:“千年前,我们亦曾在这样的大雪天交过手。”
穷奇气喘吁吁,默不作声。
兰猗漫不经心地道:“穷奇,你是要从了本尊,抑或由本尊亲自送你上路?”
见穷奇不答,兰猗面色一沉:“好,本尊这便亲自送你上路,再扒下你这身皮囊做本尊的皮裘,为本尊遮风挡雪。”
话音未落,他低下.身去,指尖刺入穷奇的咽喉,欲要将穷奇开膛破肚。
穷奇气力不足,所有的挣扎全数被兰猗轻松化解。
兰猗居高临下地道:“天上地下只此一头穷奇,做成的皮裘定然既舒服又暖和。”
陡然间,他心脏一疼,他的心脏明明好端端地待在胸腔,显然又是宁嘉徵在作怪。
“宁嘉徵,你且张大眼睛,好好看着,本尊这便将你的西洲开膛破肚。”
穷奇一眨不眨地盯着兰猗的双目,试图从中找出宁嘉徵的痕迹。
然而,丁点儿都找不到。
他费力抬起爪子,摸了摸这肉身的面颊:“嘉徵,吾命不久矣,兰猗便交由你对付了,吾相信有朝一日,你定能战胜兰猗,成为三界第一人。”
他没力气了,爪子方要坠下,突地被兰猗扣住了,还被兰猗亲了一下肉垫。
兰猗面容扭曲,捧着心脏的左手剧烈地颤抖着向着穷奇空空荡荡的胸腔探去。
弹指间,这左手猛地撤回,撤回后,却又继续向着穷奇的胸腔探去。
显而易见,宁嘉徵与兰猗正在一具肉身之中争锋。
“嘉徵。”穷奇唤了一声,惊喜交加。
“此乃我的肉身,不准你用我的肉身,伤害我心悦之人。”宁嘉徵怒不可遏,终是将残破的心脏送回穷奇的胸腔,可是他的肉身仍然不能完全听他使唤。
穷奇一身的伤当即止住了血,他化出人形来,忧心忡忡地道:“嘉徵,吾如何才能帮你?”
宁嘉徵坚定地道:“你帮不了我,我自己可以的,相信我。”
兰猗嗤笑道:“天真。”
肉身被宁嘉徵与兰猗折腾得七窍流血,很是可怖,幸而这肉身适才饮过嬴西洲的血,吃过嬴西洲的心脏,区区七窍流血,不至于伤及性命。
嬴西洲心惊胆战,束手无策,不知过了多久,伤痕累累的宁嘉徵扑入他怀中,嚎啕大哭:“西洲,西洲,我险些害死你。”
“无妨,莫哭。”嬴西洲轻抚着宁嘉徵的背脊道,“兰猗如何了?”
宁嘉徵含着哭腔道:“在我体内,被我压制住了,其实他一直在我体内,诚如他所言,由于西洲喂了我足够的体.液,他才会觉醒。”
嬴西洲一面揩着宁嘉徵的泪水,一面心有余悸地道:“要如何做方能永远压制兰猗?”
“简单得很。”宁嘉徵牵了嬴西洲的手,“西洲要陪着我好好修炼,我强了,兰猗便弱了。”
嬴西洲承诺道:“吾会一直陪着嘉徵的,莫哭。”
“嗯。”宁嘉徵吸了吸鼻子,“我们回去吧,娘亲与小妹该担心了。”
第六十七章
回得重华楼后,以免娘亲与小妹担心,宁嘉徵并未向他们吐露真相,而是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了。
再度进了新房后,宁嘉徵抬手解尽了嬴西洲的喜服,进而一寸肌肤一寸肌肤地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