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9
“再说了。”周醒摸摸脸蛋,“她怎么舍得跟我动手,我好歹暗恋她这么多年。”
“所以是真的吗?”孟新竹明知故问。
“你猜。”周醒端起汤碗,隔着氤氲的雾气看她。
“所以你还没有放弃,在继续勾引我吗?”孟新竹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都吓一跳,这什么混话!
周醒倏地掀眼。
孟新竹慌忙去抓汤勺,可汤已经盛到碗里,她碰掉了筷子,忙不迭起身逃跑。
周醒目送她背影跌跌撞撞奔进厨房,扯了张纸巾擦嘴,掩去唇边偷笑意味。
这几日进展飞速,多亏冰冰姐呀。
周醒扪心自问,并没有故意破坏人家家庭,是周凌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周凌亲手把竹子姐送到她身边来的。
没有周醒,也会有王醒李醒赵醒。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不变的,哪怕是铜浇铁铸的机器,也需得定时维护,何况是人呢。
失望攒够了,终究会离开。
十几年的感情,以竹子姐的性情,不会轻易放手,还需要一场大地震,才能跟周凌彻底四分五裂。
但在那场大地震之前,还有无数场小震。
周醒不着急,分离的过程越是缓慢,承受苦痛的时间越是漫长,越能记得牢靠。
日后每每想起,痛不欲生,才绝无复合的可能。没有人会愿意再经历一次。
《供词与放逐》说:爱一个人,为了与之更亲密,而盼望TA遭遇巨大的不幸。
周醒承认自己的卑劣,爱能同时开启一个人的神性和魔性。她的酸妒,渐渐滋生出一片阴暗沼泽。
她会在她任何需要关怀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点点侵蚀她的心,将她拽入不可逃脱的泥潭。
周凌还不是一样?若非当年竹子姐家庭遭遇巨变,父母在车祸中双双离世,无人撑腰,哪能被她欺负这么多年,变得瞻前顾后,怕这怕那。
孟新竹回到饭桌时,状态已经调整好,周醒一直在等她回来,没有动筷。
“怎么不吃。”孟新竹小声。说错了话,还心虚着。
“我想跟你一起吃。”周醒笑容真诚,“两个人吃饭香。”
“哦,好。”孟新竹给她夹菜。
周醒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自然转移到这桌饭菜上,“以后我有地方住了,也做给你吃,我做海鲜很有一手,我妈喜欢吃,我就练出来了。”
她妈走的时候就没打算再回来,几套房都挂了急售,周醒跟爹虽然不亲,想从老不死的手里搞套房也不难。
话题跳跃得很快,又说到房子上,周醒得知孟新竹没有给自己置办固定资产,登时严肃。
这些年,钱都花周凌身上了?
“我把钱都给她存的,在她手里。”孟新竹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心里清楚这种做法是相当愚蠢的,目光怯怯,也担心周醒骂她。
所以她走不掉,她没地方去。
除非周凌厌弃她,主动跟她提分手。周凌脾气不好,但钱方面,不至于吝啬。
可主动权终归是在周凌那边。
肯定要挨骂了,孟新竹耷拉着脑袋,筷子一粒一粒往嘴里送米饭,不时抬眼偷瞟,判断周醒情绪。
周醒想骂的,她这暴脾气怎么能忍,换作冯念,她恨不得把菜汤扣在她脑袋上,浇醒她!
可她是竹子姐,她已经很委屈了。
她意识到这种做法是完全错误的时候,晚了,她毫无转圜全面落入周凌的掌控。
怪不得,怪不得。
周凌那样有恃无恐,即使女朋友与堂妹同床共枕,也不理不睬,任由她去。
周醒心痛她的毫无保留,更心痛她遭受的冷漠对待。
凭什么啊,周凌到底凭什么。
太过感同身受,周醒屈辱、愤怒,咬牙切齿。
头顶虚悬的铡刀没有如期落下,化作一小片绵绵阴雨,飘到周醒头顶。孟新竹有些不明所以。
暴暴是在替她生气吗,还把自己气哭了。
双手握拳抵在桌沿,孟新竹微微倾身,有点过意不去,“对不起嗷。”
“你跟我道什么歉。”周醒手背恶狠狠擦过眼眶,她现在好想打拳。
想把周凌吊在房梁上,当沙包结结实实揍一顿。
“你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就是,我的钱都自己存起来。”孟新竹起身坐到她身边,抽张纸巾给她擦脸。
周醒哪舍得跟她说重话,教育都是软绵绵、黏嗒嗒。
“你既然答应了,就要知道,不是为了哄我,是为你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要多为自己考虑,自私一点不是坏事。”
“自己的钱,自己攥在手里,并不是为了提防跟她分手,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总归是能多一份底气,多一个选择,对不对?”
“否则挨欺负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太憋屈。”
孟新竹小时候,家庭条件并不差,周醒记得那时候她常常给自己带零食,只是因为后来那场事故,赔空了家底。
她自己对钱或许没什么概念,和周凌在一起后,全力经营,毫无二心,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善良温柔的人,总是要承受很多的苦难。
饭菜都凉了,周醒擦干鳄鱼泪,端起饭碗,把青椒炒肉当成周凌,磨她一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