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抖剑甩血,谢鹭转项看向姜珩羽,提力飞奔,挺剑刺去!
“啊!不要!”
在姜珩羽的尖叫声中,谢鹭剑不能递。这一击果不其然被人飞身挡住,谢鹭满心慰藉。
姜珩羽惊叫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用尽最后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扑来挡剑的简岑。她了然谢鹭绝不可能伤害自己,但是对简岑就不一定了。
“简!”姜珩羽无法多想,双腿急软,从背后抱住僵立无法动弹的简岑,见剑锋倒转,是剑柄抵住胸口,才痛舒一口气,同怀里简岑一齐瘫坐在地。
谢鹭拉起姜珩羽的手腕,摸脉察看。脉象毫无服用水梦散的迹象,姜珩羽没有说谎。谢鹭安心,抛开长剑,垂手跪于姜珩羽身畔。
“臣万死,任凭殿下处置。”
第八十七章
天下熙熙,人鬼各态。
有鬼渡劫破关,就有人望关兴叹。
独峰关被岐尧奇兵占住后,东莱有将军奉王命几番攻击竟不能夺回。独峰关通不了,大军就不能救援五城四镇,其中最焦急的大概要属何家人了。毕竟岐尧军锋所至,瓮城首当其冲。可攻城的先锋却并不是何家的将军。倒不是王上不体察定远侯爱女之心,反而是他太过体谅,怕定远侯旧伤未愈又要奔赴沙场,便令何霆在封地养伤以免忧心过重,另点将领前去夺关。
救兵在关前裹足,久久不前。倒有一支队伍从团城出发,白天扮做商队,入夜疾驰,黑衣黑巾马裹蹄人衔枚,现已悄然而至。
今夜月色明亮,可代火把。月下林边,团城郡主何易欢取下口中所衔木棒,举手令停。树下一人似已久等,见众人到,赶紧迎上跪于何易欢马前,拱手禀道:“主公,前面就是独峰关。”他站起身,指向远处连绵一片灯火。“现有两军奉命攻打,但互相推诿,都不尽心。”
何易欢点头,叹道:“各怀鬼胎不尽力,如此拖延时日,瓮城危矣。攻独峰关这种险要又怎能摆开大军,当以奇兵为佳。”她转头,对身后心腹们道:“我再次提醒诸位。定远侯向来惧王甚深,必不允许我们无王命私自调兵。此番攻关,是我何易欢自作主张。大家跟着我奇袭独峰关,很可能无功有罪。我向大家保证,若有功是你们的,若有罪我先顶着!绝不相负!”
马上众人皆何易欢在团城多年培养的私兵,各个武艺高强,惟郡主命令是从,当即齐声低喝:“愿为主公效命!”
绳索钩链备齐,刀剑擦亮,何易欢正要下令做奇袭准备。那位哨兵赶忙叫住了他杀气将起的郡主:“主公,前面其实还有一队人马……”
“什么人?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攻关?”
“这……还是您自己去看吧。”
何易欢见他支吾,心中狐疑,点上两名护卫就驱马上前。未等远行,就见一队精干壮士也是黑衣黑巾,正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在路边树杆上啃馒头。
何易欢看他似乎眼熟,探身借月一望,惊得吸进满嘴寒风。
那男人嚼着馒头,察觉有人靠近,与众人同扭头,也是大惊。
“老二?!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何易欢呆若木鸡,惊诧间忘了下马:“侯……爹……”
定远侯馒头也不吃了,呸呸吐掉嘴里残渣,对二女儿的意外到来十分惊喜:“你也是来救你妹妹的吧?团城的人马你带着了吗?”
“是……你不是在封地养伤吗……”
“哼。我再不来,老三怎么办?王上要怪罪也等救了你妹妹再说!我本来不想把你和你大哥卷进来。但你既然来了……罢了。我们从两角同时上城墙,今夜奇袭独峰关!”说完定远侯也不磨蹭,起身去亲自布置。
何易欢看着父亲坚定的背影,一些不愿想起的往事涌上心头,怔怔自语说:“父母对子女爱与不爱,真是没有缘由……不敢违王命,只是因为那时女儿是我……”
“您说什么?什么不爱?”
“没什么。”何易欢脸上落寞哀伤转瞬即逝,眨眼凌厉,断然下令道:“我们与定远侯合兵,一切听侯爷调遣,今夜夺关!”
她仰头望风,让月色冲刷眸中迷蒙:小妹,阿萱,一定要撑住……
月光一如长风,转眼千里百里。后莲公主营帐前血色符阵还在,心思却早百转千回,物是人非。
姜珩羽捧着一盘衣甲,独自一人走进关押谢鹭的卧帐。帐里铁索横竖拉扯如封印,锁住谢鹭的手臂和跪地的双腿。锁链上裹满了黄纸符印。一条以朱砂画符的细长黄巾缠住谢鹭的眼睛,以期能驱赶侵噬她内心的邪祟。
妖女何易晞用邪法蛊惑,原侍卫长被夺魂被操控,才做出那些悖逆行为。
这是当时姜珩羽能想到可以不立斩谢鹭的唯一借口。祭巫终究没有白来,布下了驱邪降魔的符阵,将被蛊惑之人困于其中。
姜珩羽跪坐到谢鹭身前,放下漆盘,伸手扯开遮眼咒符,随意丢于一旁。毕竟连生死签都敢用全是死签的签筒欺骗神明的公主,又怎么会相信自己为保姐姐一命而胡诌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