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圆九
蔺昭连连摆手,言不敢当。
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蔺昭听不清苦笑,杨远昌见状抬了抬手:“肃静,一人说,一人说!”
“咱们这样相爷听不清楚!”
蔺昭亦笑:“诸位大人,不妨去正堂慢慢道来?”
诸人便随蔺昭转到正堂,沏了茶,推举杨远昌告知蔺昭太子和吴王的变故,杨远昌语气沉重,蔺昭听着听着,渐锁两眉。
“怎会如此。”他唏嘘。
“所以下官等人才来找相爷拿主意!”
蔺昭听着,微微点头,杨远昌续道:“咱们这趟来,唉,太子与吴王俱去,身有疾者不可继位——”
楚王难担大统,按理惠王最合适,但惠王是个傻子……
杨远昌要再讲下去,蔺昭却怒目打断:“杨大人!”
他太过激动,言罢咳嗽,一脸惶恐:“这全依圣意,非是在下可以议论的!”
蔺昭拂袖:“蔺某无礼,要送客了!”
“相爷,蔺相——咱们几个真心纠结啊!”诸人视蔺昭为主心骨,这才眼巴巴跑来,央求不肯方,蔺昭却态度坚决,表明自己纵容不赋闲,也不绝参与。
他被拦得狠了,无法脱身,竟急得咳嗽起来,身往前颤,公孙明方慌张扶住:“公子!”
蔺昭驼起背,一场病白了头发,憔悴了面容,令他瞧着老了许多。身后掉光叶子的海棠树枯枝摇晃,公孙蹙眉央求诸客:“诸位大人,咱家公子这身子您们也是眼见了的,就别为难他了!”
杨远昌等人默默伫了会,知不能再坚持,温声告辞,不忘嘱咐蔺昭好生修养,袁聪亦混在人群里附议:“蔺相好好养身体。”
众人辞别,其中有四、五人住在东市附近,顺路同行,路上听得线报,吴王余党竟又戕害丽阳公主。众人急匆匆折返,由杨其远带头,再次奔赴蔺府。
而府内,送走访客的蔺昭一脸倦意,吩咐公孙:“我躺着睡会。”
公孙点头:“公子辛苦,要多歇息。”
妙仪要跟,却被公孙伸臂拦住,挡在门外。
公孙立定,守在门外,右指默默捻动佛珠。
蔺昭独回房中。
抬手抽掉发簪,正准备上床“养病”,却定住身,盯看床幔,良久,蔺昭手往枕下探去——枕头的位置也变了。
另有访客至。
蔺昭转开机关,拾级往下密室,不待到底便抽出袖里剑,朝那背身正面对牌位的不速之客刺去。
只耀两个剑花,剑锋就被访客二指夹住。
来人转身,衣衫褴褛,竟是司马立清。
第69章 圆九
司马立清眯着眼, 笑盈盈望蔺昭,蔺昭却并不想同他笑,别过头去。
司马见状, 负手望天, 将天顶上的昴日星官打量,接着又环视周遭, 牌位挨个看了一圈——他刚才也曾看过,没有蔺获的。
蔺同僚可真大度。
司马立清记起早年拜访蔺府的事,笑道:“蔺相,你小时候,老夫还曾听你弹过一回琴。”
相府后院的小公子,连弹好几首曲子,无论宫商徵羽, 竟皆听出不平。
那时候他想,七、八岁小孩, 能有什么心气不顺呢?
“现在还弹吗?”司马又问。
蔺昭发现有一只白烛灭了, 近前点火, 披发遮住半边面颊, 不见神色,亦不作答。
司马追了两步,站在蔺昭身后,幽幽叹道:“前年我去了趟淮西,陛下休养生息,这二十年来,已草木重绿, 岁有余粮,”司马顿了顿, “已经鲜少见流民了。”
淮西一带重归富足安定,司马不禁想起魏婉,她这一代已经不大知道游家事了,何况眼下淮西,活着的还有比魏婉更年轻的一代。
“今日淮西已非昨日淮西。”
“蔺相何不放下?”
蔺昭唇抿一线,劝人成佛,天打雷劈。
他自然知道昨事今非,成王败寇。如今提起淮西一役,只有《桃花媒》里唱的,“诸将收复淮西,捷报频传,壮士挽天河”
新点的那只烛燃高了,他剪去半截火苗,淡淡回道:“花木不明人事,青山犹哭。”
司马知会被呛声,并不气馁,继续劝道:“蔺相若信佛向道,心境兴许会平和许多。”
像他这样,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不在乎万物,便能放下名利,亦放屠刀。
蔺昭却似乎听茬了司马的话,转身指向正中央一排排牌位,青丝微扬,勾唇笑问:“司马将军是建议在这里立尊菩萨,或者天尊?”
司马一愣,少倾,前迈一步,从伫立蔺昭身后改为并立,回应道:“未尝不可。”
蔺昭却嗤之以鼻,若菩萨真能显灵,当年为何不保佑游氏一族?
更何况司马擅自闯入密室许久,张望了好几回,却不上香,不敬酒,不跪拜。他手上可是血债累累。
蔺昭不满,轻呵:“我可不是你这样的懦夫。”
遭了那么多孽,杀了那么多淮西人,官场上又混不出明堂,人生一败涂地,便遁入空门。
这样的出家,与逃避何异?
司马又楞了会,忖蔺昭为何会有此一说。
反应过来,继续劝道:“非也、非也,贫道遁入妙门,只因道家无为,佛家不执,皆讲的是一个无私无偏、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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