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左手
“不要,我不要,”谢兰因非常固执,“我不要大夫,我要你,你走了,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真的好难受,你把我丢下了,我不敢跟上来,我怕你嫌我,但是,但是不管你你去哪里,”他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发慌地一遍遍重复一些意义不大的词语,“无论如何,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天涯海角,等到那时候,我会努力不打扰你安静的生活,只是远远地看看你,哪怕就一眼。你现在再抱抱我吧,我求求你,抱抱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寒无见听得很酸涩,谢兰因头脑发胀,以为寒无见要像之前说的那样再次遁走了,如果他愿意,谁也不会找到他。但是谢兰因可以,因为谢兰因不会放弃。就算他的尸骨埋在地底,谢兰因也会一根根挖出来,拼凑好,把自己一起埋进去。
寒无见搂了他一会儿,道:“我不走,真的,没骗你,你生着呢,快躺下来,我不走,我去找找隔壁大娘让她帮忙请一下大夫。”
他好说歹说,谢兰因才重新躺回去,寒无见没有食言,他很快回来了,给已经烧得昏沉的谢兰因擦汗,时间过去得极其缓慢,寒无见同样备受煎熬,大娘过来了,她打着伞,外面在下雨,很不好,她不是在说天气,“都没有大夫。”她说。
“什么?”寒无见站起来。
“不知怎么的,听说是因为今天午时苏大小姐突患疾病,全城所有大夫都被叫过去了,连村口李强头都过去了。”
“不可能,苏小姐下午都还好好的,”寒无见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昏睡的谢兰因,拜托大娘帮忙照看一下,他去请大夫。
门果然被敲响了。苏殊亲自为他打开门,欣赏寒无见湿红的眼睛,还有他衣角不断滚落的水珠。
苏殊哎哟一声,问:“怎么回事,下这么大雨天又这么黑,你一个良家少夫湿着身跑过来投怀送抱的吗,”苏殊拿出折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寒郎君别这幅表情,怪带劲儿的。”
“苏殊小姐,不管我们有什么恩怨纠结,我寒无见都想请你网开一面,让我请走一位郎中。”
“我们哪有什么恩怨,我们有的是——情结,”她笑起来,“你都不关心我害了什么病的吗?”
寒无见不说话,但是能看出他强大的隐忍和耐力。
苏殊道:“果然呢,你就只关心你弟弟,都不关心我得了相思病。我得把自己的病治好是不是?但是大夫们说药石无医,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来跟我成亲,做我侧房,你手废了不能骑马,我来八抬大轿你,等你成了我的人,你弟弟保准药到病除,说不定还能爬起来喝咱俩的喜酒。”
“苏姑娘,不要再拿寒某开这些荒唐的笑话了,我真的很着急。”
“我知道你急,你先别急,我哪里在开玩笑啦,我认真的好嘛,大家都从侧房做起,你熬个一两年就成正君了,”她脸色一下子从笑嘻嘻变得十分沉静,“如果你不愿跟我成亲,那还有第二个办法,你求我,跪下来。”
寒无见向她跪了下来,“苏姑娘,我求你。”
她把他扶起来:“真的是,你还是我长辈呢,真是折煞我。行了,我叫两个人跟你过去。真不跟我在一起?我还怪喜欢你的。”
寒无见再次严词拒绝了她。
所幸回来谢兰因已经睡着了,他似乎刚刚熬过一阵疼痛,浑身是汗,手上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伤痕。
大夫给他看过,却问寒无见:“先生,你这位兄弟此前是服用过五石散吗?”
寒无见回想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没有,”
“也是,也不是很像五石散上瘾,只是有部分症状,其实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他气息相当紊乱,很可能是过去长期依靠某种强效药力的结果,而今没有用药从而引发的剧烈反噬。”
“那,是不是要继续给他用药才能平复?”
“啊,不不不,是有说药物可以短期平缓,但是那个药劲过大,再用下去很可能会让血脉偾张断裂致死,那可是非常痛苦的死法。我医术浅薄,不知道他服药多久了,只能明确他不能再继续服用此前的药物,必须靠自己熬过去,在这个戒断阶段他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极度痛苦的状态,有可能抗不过去,有可能伤害自己,您最好看着他,我看他身体素质其实很好,应该是可以捱过去的,这个药我也是曾有耳闻,似乎跟南疆一种奇异草药有关,当地人都会咀嚼其以增强短期精力,长期下去则会影响神识,致人疯魔甚至暴毙。我会开一些药看看能不能帮忙缓解他的症状,他原先的药是万万不能再用了。”
寒无见听得心悸,问:“熬一段时间,那大概是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吧。他现在还是好的,之后便会慢慢加剧疼痛,可能还会有其他症状伴随出现,包括之前靠此类药物平缓过的或者早年落下的病根,如果有什么症状你再来找我,我开些温和辅助的药。”
第267章 左手
大夫继续道:“他身体那么强壮,主要还是靠他自己扛,应该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等扛过最疼痛的两天,慢慢就会缓和下来,那就算真正好了,只要余生别再碰那种药。”
寒无见直着眼睛仔细听着,点点头:“好的,多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