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让它过去
“颜虞渊说的我不是不知道,经过这些年,我肯定我是真心爱你,我不是不想在乎你的感受,但是我害怕,我不敢,你怎么可能在看清我最本性肮脏的模样之后还不离开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无论你是感到心疼还是鄙夷,这种话我都可以再承认很多遍,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这是真的,你让我太痛苦了,我想过要离开你但是发现这根本做不到。这是如此可笑啊,我甚至想过杀了你,可这根本做不到,因为我爱你,没有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像个疯子一样爱你,求你不要离开,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哪怕用最极端的方式禁锢你——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错了。我太自私,我只想你爱我,但是你的感受,我又真的在乎多少?无见,我这一生阴谋阳谋过后总叫人厌烦,只有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最想要的还是你留在我的身边。”谢兰因抚上寒无见脆弱的面庞,眼泪砸在他脸上,滑进他的脖颈,“但是如果,如果你不开心,你就走吧。”谢兰因伏在他脖颈处克制着哭泣,最终泣不成声,“如果那是你想要的,自由,那我就,我就放你走掉,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求求你了,醒过来,好好活下去,只要你想,我放你离开,只要你愿意,我此生……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在几不能见处,寒无见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夜很快过去,例行为寒无见检查过后的太医安抚了一夜未眠的帝王,提出要为其把脉却被拒绝。
太医道:“陛下,寒公子已经好转,您也休息一下吧,让别的人来看顾寒公子。”
谢兰因根本不理会他。只有徐瞎子过来,谢兰因才稍微有些反应,徐瞎子劝谢兰因用了些粥药,又劝他休息,千万不能病倒,但谢兰因只肯同寒无见憩在一处,闲暇也只肯放徐瞎子过来,似乎他认定除了后者,他者都是有意要加害寒无见的凶徒。
纵然有徐瞎子的时候他也仍然几乎不休息,只是伏在边缘小憩,很快又把头抬起,神情十分冷漠,只有在面对寒无见诸事上才如图惊弓之鸟,喜怒无常。
寒无见的身体似乎慢慢恢复了意识,但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而谢兰因却愈来愈冷静自持,仿佛在等待中他的自我也慢慢沉淀归心,仿佛他认定寒无见会醒来,或者说他抱着玉石俱焚的心理认定寒无见一定会醒来,而在那之前,他不会离开他一步。
雪晴了又下,下了又晴,身为地道的京都人,我们必须习惯冬天的反复无常,习惯他的潮湿阴冷,寒意似乎浸在骨子里,丝丝缕缕,带来持久的、不能磨灭的疼痛。
一枝梅花横在窗前,裸露出淡蓝色的影子。
寒无见睁开眼,盯着头顶的盘龙织物看了好一会儿,才在熟稔的感觉之后缓慢意识到那是什么。
身边坐着一个人,那人似乎停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什么响动。寒无见努力吞咽着喉间酸涩的异物感,等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确实能够发出具体的声音了,他问:“我死了吗?”
“你,没有。”一个很干哑的嗓音回复他道。寒无见几乎一时间没有辨认出他来。
谢兰因扶他坐起来,拿软枕垫在他腰后,又顾自帮他理了理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寒无见静静看着他,谢兰因像是老了十岁。
“我以为我是在地府。”寒无见几乎带着一种单纯的困惑在问他。
“你没有,”谢兰因的声音很沙哑,他看着寒无见熟悉的、自然又温和的神情,突然眼泪就那么涌了出来。他用力把寒无见拥进了怀里,“你没有。”
第260章 让它过去
寒无见毫无准备就被他抱进了怀里,谢兰因瘦了,但力气还是那么惊人,寒无见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挣扎,就由着谢兰因抱。谢兰因用力按在他后脑的手颤动起来,整个身体也都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一边哭一边发抖,寒无见看得出他也很难受,但他就是不放手。
门开了,太医走了进来,看到谢兰因抱着寒无见,表情由惊讶变成惊喜,他们看了看寒无见,又去看谢兰因,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跪下来请脉还是道喜。最终似乎认为还是前者比较重要,遂斗胆上前请安。
谢兰因发现太医来了,努力克制自己,但仍然显得很激动。寒无见和太医说了什么,他已然听不进去了,他心里眼里都是寒无见,但是寒无见把手抽了出去,寒无见下床了,他也跟着站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醒来日已西斜,纱窗上的梅影已变得十分寡淡,宫灯在罩子里安稳地灼烧,谢兰因快速爬起来,头剧烈头疼,他捂住额头,夏知上前请示:“陛下?”
“无见,寒无见呢?!”谢兰因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夏知快速道:“陛下稍安勿躁,寒公子已经大好,是他听闻您不眠不休照顾他一连几日,深受感动,特令我们不许叫醒您,让您好好休息。他现正跟国师大人一起,商讨调养身体的事呢。”
寒无见同徐瞎子在花圃小径上漫步,积雪零星下落,他抚了抚肩头:“说起来,真没想到最后还要被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说这救命之恩,我到底该不该谢?”
寒无见话里有深意,徐瞎子打马虎眼避开:“这都是陛下的功劳,您昏迷不醒这些天,一直是他寸步不离地照顾你,有时竟是一连三日三夜不曾合眼。真是叫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