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萱草
薄时月蹙眉摇头,咬着唇没有开口,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春潮,溢出动听的嘤咛。南熙亲了亲她,“我答应你,明天就去见。”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控制不住。”薄时月将生理性泪水拭去,认真开口,“星星,不要为了我冲动行事。”
“没有冲动,我已经想清楚了。”
既然还有机会做母女,她愿意试一试。
翌日,南熙起得很早,咖啡馆开始营业之后,她走了进去,在陈千盈常坐的位置上放了一支萱草花。
萱草是母亲花,亦称为忘忧花,忘掉忧愁,重新开始。
第八十八章 萱草
将近九点,阳光普照,穿透玻璃门与落地窗,将整个花店晒得暖烘烘。
南熙沐浴在暖阳之下,心情却并不舒畅,反而平添几分焦虑。
咖啡店里,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就这样放弃了吗?在她决定主动一点的时候。
嗡嗡嗡——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南熙瞥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通。
“有屁快放。”
“你这是什么态度!算了,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阮菲的声音遮掩不了显而易见的甜蜜。
“和好啦?”南熙意料之中,“不过你这个速度可真慢,都三四天了才将人哄好。”
“你懂什么,要循序渐进。”阮菲绝对不会告诉她,她们这三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刚刚才想起来要和红娘说一声。
“对了,薄时月在你旁边吗?”
“在呢,”南熙朝薄时月招招手,“阮菲喊你。”
薄时月接过电话,轻轻“喂”了一声便陷入沉默。
阮菲也停顿了片刻,别别扭扭地开口:“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
“我也挺好的。”
又陷入沉默。
除了南熙,薄时月基本不会主动和人聊天,阮菲也因为当初误解她的事情,不好意思找她说什么,所以作为吵架之后又和好的朋友,她们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
南熙听着她们聊天,仿佛回到了小学四年级的英语课上,两个小学生在对话——
“Howareyou?”
“I'mfine,thankyou.”
又听她们尬聊了一会儿,余光里出现一辆醒目的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咖啡店门前。
南熙抢过手机,急忙出声:“不跟你说了,我们还有事。”
她紧紧盯着那辆出租车,过了一会儿,走下一个红衣女人。
薄时月看了一眼,“是你妈妈。”
“我知道。”南熙反而背过身去,走到一边。
“别紧张。”薄时月捏了捏她的肩。
虽然花店开着,但是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告示牌,也给芊芊放了一天假,就是为了能够和伯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对面,陈千盈已经进入咖啡店,一眼便看到了那支花,脚步蓦地顿住,又匆匆走了过去,拿起萱草花走向店员。
薄时月一直在盯着她的动向,南熙却近乡情怯了,手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一眼都没有多看。
“她出门了,”薄时月主动开始讲解,“看了一眼花店,朝我们跑了过来,路上很多车……”
听到这里,南熙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落地窗,皱眉盯着那道奔跑的身影。
印象中,陈千盈一直都是温婉又从容的,就算是最破产那几年,她也会笑得很温柔,说:“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是最大的财富。”
她一直没有工作过,是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除了家里最穷的时候,她偷偷去工厂做流水线女工补贴家用,不沾阳春水的十指磨出水泡、破皮、流脓、结痂。
被发现之后,她也笑得云淡风轻,“我不想拖累你们,再挺一挺就过去了。”
历经风霜,她愈发沉稳,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让她失了分寸。
可是现在她在拼命奔跑,好像全然不顾了,似乎只要迟一秒南熙便会反悔,收回那支代表和解的花。
所有的不确定与不信任都在这一刻崩塌,重筑成高楼。
南熙不再迟疑,狂奔而去。
推开门,那道红衣身影已经跑到马路中间。
怕她听不见,南熙的手聚拢成喇叭状,扬声喊:“你慢一点!”
她看到了南熙,反而愈发用力地向前跑,红色裙摆在黑白灰色的汽车驶过的瞬间若隐若现,最鲜艳的一抹亮色。
南熙跺跺脚,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步迈下两级台阶朝她跑去。
穿过行人,穿过停车位,穿过绿树,两步之遥的女人满头大汗,手里还拿着那支萱草花。
南熙也停了下来。
“咖啡、咖啡店的店员说、说这是你放在那里的,是真的吗?”陈千盈举起花,气喘吁吁地说完整句话。
南熙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张开手臂扑向南熙,激动地喊:“你原谅我了对不对,熙熙,你原谅妈妈了!”
面对这样久违的热情,南熙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却没推开,右手举到半空中,迟疑了半秒,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眼泪便流了下来。
这一刻,她们心灵契合,可以感知对方所有的情绪,明明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
陈千盈何尝不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