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孙端寅夹了一筷子肉，盯着他额头上新冒出来一颗红痘痘，靠近眉心的地方，再配着他刚剃的短寸，跟个端方不入俗世的小和尚似的。
　　说起来，孙端寅似乎跟短寸较上劲儿，每每全正思刚一感叹他头发长长了，一回头，他就不知上哪又剃了短寸回来。
　　想到这儿，全正思好笑地揶揄他，“跟个小沙弥似的，小师傅，你吃肉可破戒了。”
　　正好孙端寅刚要把肥牛放进嘴里，闻言一顿，露出哀怨的眼神，撒娇一般叫了声“姐姐”。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吃吧！”全正思又给他捞了一勺子肉，堆满了面前的碗，“等你去上学，就没有那么悠闲了，高三任务繁重呀。”
　　“我知道的。”孙端寅点点头。
　　这一个月，全正思顾念着孙端寅忙着连轴转的模拟考试，没有拿李哥的事情去打扰他，下周他就正式开学了，趁现在有空闲的日子，她打算提一下。
　　“端寅，我问你个事儿。”
　　孙端寅见她表情正经，也放下筷子，双手放在桌上，就像小时候老师上课要求的那样，交叠在一起。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每天四点多才过去李哥的川菜馆帮忙的是吧？”
　　“对，四点多到晚上十点，留得久了，李哥就会赶我回去，说小孩子要早点回家。”孙端寅努力回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姐姐你们警方走了以后，李哥才匆匆回店里来，时间已经十点半了，那时候李哥连盘子也不让我端进厨房，就把我赶走了。”
　　全正思沉吟片刻，继续追问：“那当时李哥有什么怪异的表现吗？”
　　“奇怪吗？”他撑着下巴，回想当时的画面，李哥一身汗从外面跑回来，那时候天气还不算太热，自己都还穿着薄的长袖外套，明明有车，但李哥就像是从哪里跑过来的一样，“他一来就问我没事吧，然后就急着把我赶走……”
　　记忆里，从来没见过李哥这么着急过，他当时确实是觉得有些奇怪的。
　　“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大堂的灯关了一半，进了一楼最尽头的包间。”
　　说着，孙端寅回过味儿来，“姐姐，那个包间很神秘，我从来没进去过，李哥也不让我去服务，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亲自端着茶水烟酒进去的，每次开门的时候，我都能听见里面很嘈杂的声音，就好像……好像是机器在运作？”
　　这话，让全正思凝神，看来那家川菜馆，果然非同寻常，处处藏着奇怪的点。
　　“姐姐，李哥犯了什么事儿吗？”孙端寅有些担忧，作为受过李哥帮助的人，他当然不希望这个人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全正思轻轻一笑，缓和气氛，“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最近我们有一个百日整治行动，所以关注得稍微多了些，毕竟原朗村那个地方，你也知道有些乱。”
　　“李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对我这么好，也是因为他说他曾经有个儿子，如果能顺利长大的话，估计也跟我一样，所以他看见我可怜，就想帮我一把。”
　　那次在公安局，李哥来领走孙端寅，也是急匆匆地，连围裙都被摘就过来了，看起来确实对他很是关心。
　　记忆里是个老实的人，进了局里相当拘谨，与一般人无二致。
　　但人都是复杂的动物，有些神态是可以装出来的，他可以对一个人和颜悦色，也可以杀人不眨眼，做着违法犯罪的事情，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
　　只是希望这个李哥，真的如孙端寅说的那样，是个好人吧。
　　第41章 魅力何在 ◇
　　◎她是个独立的女性，有自己的思想◎
　　“李哥川菜馆老板, 李林方，男，广地人, 年龄46岁。经过我们调查，李林方早些年在川省一家大酒楼干过几年帮厨，后来酒楼倒闭，又辗转了几家饭馆,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 中间似乎是做了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最后估计是攒了些钱, 来到江榕市的原朗村租下那栋自建楼的一层, 开了这家川菜馆。”
　　李黎站在昏暗的会议室里，点着控制笔，将红点圈在幕布上。
　　“一个广地人, 开了家川菜馆？”武胜觉得有些好笑，“能正宗吗？”
　　“先别管正不正宗了，思姐说到的那个包间一定是有问题的。“李黎讲完自己收集的资料，打开灯, 小型会议室里顿时亮堂起来。
　　全正思看着李黎整理在ppt里的资料, 还有他写下的人际关系。
　　李方林早些年有一段婚姻，并育有一个儿子，却因为一场意外，导致唯一的孩子离开人世，妻子也因此跟他离婚。
　　如今是光棍一个。
　　“思姐, 接下来怎么办？”武胜扭头看着从进会议室后就一语不发的全正思, 急于从她这里获取答案。
　　全正思将资料在桌子上敲整齐, 站起来, “将材料移交给缉毒大队那边，让他们多盯一盯，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李黎有些不服气，“为什么？”
　　“李黎，我们是治安警察，不是缉毒警察，他们比我们更专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全正思严肃地回答。
　　“可这是我们先发现不对的！”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们做的事情是在给别人做嫁衣，但咱们都是警察，只不过术业有专攻，我们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做好，就是对自己对人民负责。”全正思直勾勾地盯着李黎，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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