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
两人相对大笑。
随后又渐渐平静下来。
白眠雪喝了两三杯,脸颊已经泛了红,他把玩着自己的杯子,生出点点倦意,眨了眨圆润可爱的眼睛,便轻轻倚在谢枕溪身上。
无论是穿书之前,还是穿书之后,他都几乎没有感受到家人间的温暖。
他自己轻轻嘟囔了一会儿,谢枕溪只听清了一句,
“你家里人很好。”
他摸摸小美人的脑袋,哄着拿下他的酒杯,“他们就在楚地,无论何时,只要你来,也是你的家人。”
两人并肩赏月,直到月过林梢,院落微冷,谢枕溪才抱了人往回走,白眠雪眨眨眼,躺在他怀里看满天星斗,忽然听他在自己耳边道,
“早点睡,明日早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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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白眠雪随着谢枕溪,绕过青苔铺地,到了一处庭院深深,幽静肃穆之地。
他正要开口询问,谢枕溪示意他先不要多说,拉着他又进了一处内堂。
白眠雪这才瞧见眼前竖立的灵位。
还有数幅高高悬挂,飘逸出尘的画像。
原来是家中祠堂。
守祠堂的家仆捧了木盒过来,谢枕溪拈了三炷香,供于灵位前,他抬头看了看,方才跪下,神色平静,低声道,
“娘,儿子带了心上人回来……你好生瞧瞧。”
白眠雪这次瞧见,侧面有一幅画像,绘着一位云鬓花颜,神情高雅的美人。
谢枕溪低声道,“近来你频入我梦,想来是放心不下……我便带人回来,儿子不是孤家寡人,有一生所爱。你往后可以放心了。”
他又拈了三炷香,举过头顶,
“诸祖在上”
“我心悦白眠雪久矣,念兹在兹,无日或忘,今朝终于修成正果。愿列祖列宗佑我二人,千秋万古,永结同心,相扶白头。”
白眠雪看着身侧的人,随着他一起叩头。
“愿天佑我。”这样的话从谢枕溪这样位高权重,在京城惯来翻云覆雨的人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出来,日光撒过古树,透出斑驳碎金满地。
“我不喜婚礼热闹。在祠堂里是我思量许久,只怕你不喜欢。”谢枕溪眯起眼看了看日光,回过头去瞧他。
“嗯……这倒没什么,只是往后你可有列祖列宗撑腰了,我可不敢对你大呼小叫了。”白眠雪假装苦着脸道。
谢枕溪笑起来,顺着他道,“这样,那我该如何赔罪呢?”
白眠雪想了想,故意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嗯,你们楚地的桃花潭,白鹿崖,还有洞仙亭……听说都很美……还有,蝴蝶糕,云梦酥,好像都很好吃……”
“知道。”
谢枕溪挑眉应了一声,早已安排下人备好马车,“来我家乡楚地就是要吃喝玩乐,行乐何妨,我岂会让你失望?”
行乐何妨。
白眠雪轻轻点头,展颜笑起来,眉眼无一处不明净可爱,“行乐何妨。”
他们正处在此生最好的,最合适的时光,此时不和心上人行乐更待何时。
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
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白眠雪坐在谢枕溪身边,和他一起看遍极好的楚地风光。
每当和风吹拂而过时,他就会看看身边人,静静地想起这句话,“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
“陛下, 司衣监送了明日祭祀的礼服过来。”
白眠雪从奏折里抬起头,只见绮袖带着宫人们捧了衣裳进来, 便点了点头,又低头批折子。
绮袖规规矩矩退下去时,忽见一人影撞进来,连忙低头行礼,“祝大人。”
谁知祝凤清却像没听见似的,紧蹙眉心,跨进屋内, “陛下!”
白眠雪抬头,只见祝凤清眼下青黑一片,小美人偏了下头,淡淡道,“祝爱卿连日准备祭祀之事辛苦啦, 坐吧。”
“臣不辛苦。”
祝凤清苦笑一声,“只是臣每每想起陛下竟然要违背祖制将祭天大典从冬至挪到夏日,臣实在睡不着。”
“不过是改了日子, 怎么?”白眠雪头也不抬,神色平静自若,批奏折一刻不停,“睡不着自去找太医瞧瞧。”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祝凤清正要准备长篇大论, 白眠雪忽然轻轻敲了敲桌案, 轻声打断他,
“盛夏正是百姓昼夜劳作之时, 朕悯其辛劳,祭祀上天, 惟望风调雨顺,使秋收冬藏,无不平顺。四海臣民,不见饥馁。这样发心,难道有错?”
白眠雪一边说,又在奏折上提笔落下几个字,缓声道,“况且祖宗礼法并不是千秋万代不能动的。莫要忘了,先帝在时,所变革者亦不少。”
祝凤清无法辩驳,只得低了头,“臣知道。”
当日白眠雪和谢枕溪将他从极痛苦的深渊里拉出来,却没有挟恩图报。
谢枕溪曾说,要他答应自己一件事。
白眠雪登基那日,谢枕溪就告诉了他——
要他穷尽其才,此生尽心辅佐白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