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繁苦恨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正好是虞粲所向。虞粲幽幽盯着莫惊春:“不要天真地想去帮谁,没意思得很。”
莫惊春受了他的教训,若有所思道:“哦。”
“你身上有伤吧?”三人共处一室,又都是男子,莫惊春换衣服的时候,虞粲或多或少瞟到一些,“你可以留在这里养伤,我也不管你怎么来的,只要别被人看见,都无所谓。”
“你肯让我们留下?”
虞粲站起身,翻出一件兜帽斗篷穿上:“他这几日不会再来了,这屋子也旧,你们爱住不住。”
说罢,他再也不管莫惊春和兰雪,走出了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的妇人听到动静,喊道:“粲儿?”
“是我。”虞粲应着走进内屋,一个妇人躺在床榻上,正艰难地仰起半个身子朝他这边张望。
妇人咳了两声,问道:“你披着斗篷干什么?外面很冷吗?”
“赶马吹风,才回来,一会儿回屋脱。”虞粲撒谎道,“娘,蔡郎中换的新方子有用吗?”
妇人脸上却没了方才听到开门声的欣喜,她声音低低的:“他们又欺负你了。”
这话说得肯定,不带疑问。虞粲坐到床边,给妇人理好被子:“没有。”
虞粲每每伤在不好见人处,都想方设法把伤口遮住才来见他娘。妇人何尝不知,她默默垂泪:“是娘对不起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虞粲擦掉他娘的眼泪,“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孙奕绍有事无事都爱差遣折腾虞粲,虞粲鲜少能有空档来看他娘亲。而这种空档还多是在孙奕绍打骂他之后,二人相见的次数当然就更少了。妇人好容易盼到虞粲来一次,母子二人话都还没说两句,哪里想他走,她挽留道:“娘错了,动不动就哭,也怪扫兴的。”
她挣扎起来,从枕头下拿出一件灰扑扑的衣服:“前几日给你缝的,颜色不大好看,但料子好,你拿去穿。”
这衣服摸上去滑柔得很,即便颜色不佳,不像是虞母能有的东西。虞粲问:“谁给你的?”
妇人犹豫着开口:“前日夫人来了,在我这儿坐了会儿。”
提起这个人,虞粲的心气就不顺。这母子俩,连带着那个孙老爷,三个人加在一块儿都凑不出半颗好心。
“不是让你少见她吗?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第55章 繁苦恨
妇人就知道虞粲要生气,她解释道:“我多病不宜走动,但我不见她,她也要来见我。我时常也不想她来,她一来我就得打起精神侍候。她毕竟是主人,我又有什么办法?这料子染坏了,她不用也是扔了,还不如给我。左右都是她不要的,扔了岂不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这些东西虞粲宁愿扔掉,也不想要。这些年他从账房支的钱也只用于给母亲治病,别的分毫未取。可他娘好不容易一针一线给缝好了,虞粲又怎么能作践她的好意。他把衣服拿过来:“以后别给我缝衣服了,身体好不容易才好点,少操点心。小月呢?怎么不见她,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小月是照顾虞母的奴婢,说是奴婢,其实过得比虞母要自在得多。虞母道:“她跟着吕四出去采买东西了。”
虞粲不满道:“什么采买,轮的上她?她一定是跑出去玩了。”
“小丫头嘛,玩心重。”小月虽是孙府指来照顾虞母的,但虞母却吩咐不了小月。这件事夫人心知肚明,可虞粲跟她提过两次,她都只装不知,说多了,便斥责他们母子二人不知好歹。
“算了,再换一个,说不定还没她好。”虞粲道,“只要她能给你煎药洗衣,别的事都随她吧。”
虞母跟虞粲并不住在一处,虞母住在内院,住所定然比不得老爷夫人的屋子,但也还算好,至少比虞粲那里好得太多。衣食都不缺,丫鬟虽然不尽心,但总比没有强。虽然偶尔要遭夫人的冷嘲热讽,可虞母在这里的日子,要比离开后给人浆洗做活舒适得多。若非如此,虞粲也不肯留在孙府了。
跟虞母说了会儿话,虞粲便去医馆拿今日没有带回来的药。今日却不是蔡郎中在值,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大抵是因为久居人下,虞粲对不同人人的气势很是敏感。他直觉站在药柜前的那个人不是个医师,这人透着诡异的古怪意味,跟救死扶伤的医馆很是不搭。然而这人的脸却很符合人们对一个医道行者的刻板印象,虞粲迟疑地走上前去:“蔡郎中不在吗?”
“不在。”翁齐焱的眼珠动了动,“你要什么药?我可以给你开。”
“蔡郎中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虞粲从衣袖里抽出一张药方,“按着这上面的抓。”
翁齐焱接过那张药方一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怪笑:“庸医。”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虞粲皱起眉头:“你抓不抓?”
“抓。”翁齐焱指了指外堂的木椅,“你坐一会儿,我去后院取晒着的药。”
虞粲转身朝木椅走去,复又回头审视着翁齐焱:“你不是这医馆的大夫吧,蔡郎中的后院不晒药,你不知道吗?”
正是这个时候,后院传来一阵呜哼声,像是一个人嘴里被塞了东西发出来的声音。虞粲警觉地看了翁齐焱一眼,毫不犹豫朝医馆门口跑去。一柄鸳鸯钺却自虞粲头顶划过,钉在了木门上。虞粲心惊,就地刹住步子,不敢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