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长波怨43
无论是爱是仇是怨,因着这张脸,虞粲一直是莫惊春的替身。他何尝不想要一张自己的脸,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曾经的选择。现在好了,他害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也就罢了,居然把莫竟回也拖了进去。虽则平日里虞粲对莫竟回并不礼貌,可他也是知道莫竟回对他好的。
侍女安慰道:“看不出来,虞粲你还挺在乎别人的嘛。有殿下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你别想了。这也不关你的事,是他运气不好。”
“怎么不关我的事……”虞粲喃喃道。
“你说什么?”侍女道。
江潮生走来:“花摘了不插上,停在这儿干什么?你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几日跑哪儿去了?”
侍女一见江潮生即刻告退。虞粲后知后觉对上江潮生的眼睛,害怕超过自责,在他心底每个角落肆意攀爬。
绝对不能被江潮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否则江潮生必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虞粲谎道:“去城外走了走。”
自莫惊春出现,虞粲的情绪就不对起来。江潮生勉强能够理解他:“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跟表哥置气,你不够资格,也没有必要,懂吗?”
只要虞粲不作妖,还像以前一样规规矩矩,江潮生不介意把他养在王城里。
虞粲低头道:“我明白,我错了,殿下。”
见虞粲服软,江潮生也不再追究:“走吧,陪我下棋。”
江潮生先虞粲一步朝内殿走去,虞粲望着他的背影,默默跟上。
“哥哥,扈庭踪从古憔鬼窟回来了。”楼弃将一沓卷宗抱到莫惊春面前。
莫惊春随意挑了几本翻看:“他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楼弃道:“他这次回来已经待了几日了,一直没走。”
莫惊春听出楼弃的警惕:“你的意思是他又准备搞什么花样?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楼弃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这样有些奇怪。”
“那就先找人看着他。”莫惊春从镇纸下抽出一封信,“你找个时候去一次古憔鬼窟,把这个交给舅父。他不肯见我,想必书信还是会看的。”
古憔鬼窟的事情莫惊春跟楼弃说了一些,楼弃知道那位舅父对莫惊春意义非凡,小心地把信收好:“我一会儿就去。”
今日是个阴雨天,风摇云暗,栖息的鸟雀一直不肯宁静。侍女的声音混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在门外响起:“冥督大人,尊主叫您去一趟寂梧宫。”
莫惊春问:“现在吗?”
“是,传话的人挺急的。”
楼弃纳闷道:“这个时候去干什么?他见哥哥,就从没有什么好事,我陪着哥哥去吧。”
“不用。”莫惊春站起来,“他渡劫在即,这段时日不会想着要干什么。等雨停了,你就去古憔鬼窟吧。我走了。”
楼弃目送莫惊春出门,心底颇为不安。
莫惊春走出院子,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伞。虽说灵力也可避雨,但莫惊春向来是不爱这么干的。他对传话的侍人道:“再等一下,我回去取伞。”
往常休说是下人仆俾,就是魔族权贵也对莫惊春恭敬有加。今日这个侍人倒是反常:“只一段路而已,大人用结界暂避吧。”
莫惊春从他的态度里品出一丝不寻常,看来寂梧宫等着他的又是一场祸事。
侍女恰好从后边追上来:“大人,您的伞。”
她裙摆沾了污水,手里的雨伞却还是干的。莫惊春接过:“多谢。”
侍女摇摇头:“奴婢煮一壶姜茶等大人回来。”
莫惊春笑道:“好。”
往日除了朝会,寂梧宫总是空荡荡的。今朝却整整齐齐站了一群人,他们见莫惊春走进来,不由向他侧目。扈庭踪跪在王座之下,听得莫惊春入殿,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莫惊春从这眼神里看出几分势在必得,他隐下猜疑,给鹿苍行礼:“参见尊主。”
鹿苍看着他,一时并未说话。
一直以来,莫惊春给鹿苍行的都是揖礼,只有当鹿苍震怒或为获取鹿苍信任之时,莫惊春才会朝他下跪。经过六年的相处,莫惊春十分明白,这时候最好像扈庭踪一样给鹿苍跪下,可他心中却无端升起一种逆反情绪,不但没跪,还在没有鹿苍的允准下站直了身子。
扈庭踪道:“柳大人终于到了,你可知满殿都在等你一个人?”
“来得仓促,的确不知尊主叫属下做什么。”莫惊春环顾四周,“诸位大人都聚在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商讨吗?”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鹿苍打断了扈庭踪的话,给莫惊春下命令:“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一个猜想在莫惊春心中炸开:“尊主?”
鹿苍沉声重复:“本座说,让你把面具摘下来。”
猜出扈庭踪在演哪出戏,莫惊春反而放下心:“尊主何故要属下除下面具?属下脸上有伤,这才要面具遮挡。尊主让属下在诸位同僚下级面前露出真容,这不是难为属下吗?”
“你少装傻了!”哪怕捏住了莫惊春的把柄,扈庭踪还是一如既往地沉不住气,“柳吹痕,你是不是害怕?你不敢摘下面具,因为你是——”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鹿苍将他打到了石柱上。
诸人急慌慌散开,心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打错人了吧。扈庭踪也一样疑惑不已,他吐出一口血:“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