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荒铜雀
“对不起,哥哥。”楼弃小声道,“很疼是不是?”
乖顺的语气叫莫惊春把方才对楼弃的猜测都归为了错觉,他摇了摇头,问:“庆功宴在什么时候?逍遥派是怎么回事?”
楼弃一面借余光注意着水牢里的守卫,一面答道:“庆功宴在三日之后,哥哥放心,鹿苍抓不住江潮生和衣照雪。至于逍遥派,墙头草一个,打不过就投降,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摸着莫惊春的发丝和脊背,既像一种变质的亲近,又像一种诡异的安抚。这让莫惊春有些不适,他道:“果真如你所言,鹿苍会找个重要的时候杀了我。可三日之后,真的能确保一切都按计划行事,万无一失吗?”
“当然。”楼弃握住莫惊春的手,凝望着莫惊春的双眸,“只要是为了哥哥,我做什么都可以。”
庆功宴之期转瞬即至。楼弃领着一个红衣男子,从袖中抽出一张绸巾:“蒙好你的脸,别叫鹿苍看到。”
虞粲接过绸巾,依言蒙上。
“去我的住处等我。”楼弃现在的住所就是莫惊春以前在凭黯墟的院子,“记住,别乱走,要是我带人回来撞上你,我立马把你赶出去。”
“是。”虞粲应道。
第71章 荒铜雀
一行乐师被魔修带着向寂梧宫走去,虞粲看了一眼,颇觉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楼弃道:“看什么呢,还不快走?”
“刚刚那个人,有些像……”有些像江潮生。但魔宗正在四处搜捕江潮生,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像谁?”楼弃怕虞粲真看到了江潮生,坏了事。
虞粲摇摇头:“没,应该是看错了。”
那人如若真是江潮生,那他要是发现自己没死,还不即刻动手?楼弃虽然没有明说自己跟莫惊春的关系,但虞粲多少猜到一些,他根本不敢把自己来到魔宗的真实缘由跟楼弃说,只撒谎说江潮生来这里救莫惊春,救走了人就把自己丢下了。以莫惊春在楼弃心中的重要地位,他要是知道自己害了莫惊春,还不跟江潮生一样不给他留活路?
虞粲颇觉一股悲凉,他还真是在哪儿都要靠着莫惊春这张脸,在哪儿都不如莫惊春,只能做他的替身和影子。
“看错了就快走,今日不许出门,听到没?”楼弃嘱咐他,“要是有人在我回来之前到院里,你就躲起来。躲躲藏藏这种事情,想必你最拿手了?”
“我记住了。”
虞粲从他的话里听出轻视之意,却无力反驳,只好由人带着往院子去。
寂梧宫内,笙乐四起。
衣照雪与江潮生作乐师打扮,坐在帘幕后边,一人抚琴,一人抱箫。
“想什么呢?”衣照雪密语传音道,“这么入神?”
江潮生被他拉回思绪:“我方才好像看见表哥了。”
衣照雪低呵一声,嘲道:“你想他想疯了?他在地牢,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江潮生无视衣照雪的嘲讽,回想着城门口那个红色的人影。很眼熟,不是哥哥,那就像虞粲,但虞粲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他灵力低微,近乎凡人,怎么可能在魔宗活得下来,何况那人身边还站着楼弃,楼弃跟虞粲能有什么关联?
毕竟江潮生只是晃眼看着了一个背影,并没有真真切切地看到脸。他环视着这些乐师,衣服穿得差不多,自然背面瞧着也大同小异,有什么可稀奇的。
正想着,一个人被拽着拖上殿来。富丽堂皇的殿宇中多了个血痕满身的人,在座都不免朝他看去。江潮生无暇再想那个红色的人影,扣紧了手中的管弦。衣照雪也不觉凝神屏息,坐得更为端正。
殿内议论纷纷,鹿苍一进来,这些人便不约而同地止住话,恭敬地跪下:“参见尊主。”
鹿苍兴致很高,他在莫惊春身边站定:“眼熟吗?你们的老朋友。”
在座都是鹿苍旧部,莫惊春的事他们也震惊得很,无人不知。一听鹿苍这么说,大家都知道此人是谁。一人机灵道:“恭喜尊主,抓住了柳吹痕这个叛徒。”
他一开口,众人都附和起来。
鹿苍抬起手,止住了他们七嘴八舌的马后炮。他把莫惊春拽上石阶,自己坐到了王座上,莫惊春被他仍在一旁:“之前没有一个人有办法抓住他,现在倒来恭喜本座了。还是柳儿的弟弟对他了如指掌,你们都该跟楼弃好好学学。”
众人只好垂首应是。
鹿苍低下头来看这几日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莫惊春:“如何?被你自己养的弟弟,亲手送给本座的感受,怎么样?”
“知道你得意。”莫惊春道,“也就得意这么些时候了。”
鹿苍道:“身处逆境,无计可施,你也开始趁口舌之快了。谁叫你跑的时候不带他,也不能怪他怨恨你,对吧?你看你,费力那么多心机,到头来,本座还不是好好的?本座刚刚改了个主意,今日又不想杀你了,不如今日就砍掉你的双腿,挖掉你半边眼睛,让你眼睁睁看着本座一统天下、屠尽仙门,这肯定更让你痛苦吧?”
他深知什么事最戳莫惊春心肠,一句句都说在要紧之处。莫惊春却不听这些话,只道:“你来。”
“除了激我,没别的本事了?”鹿苍拽住莫惊春的头发把人拖到脚下,他看着阶下跳舞的魔族侍婢,“柳儿是花月族,想必能歌善舞?日日看这些歌舞不免乏味,不如你给本座露一手?你们不是有个洗尘节吗?就跳你们那日的祭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