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男人摩挲着套在手上的一次性手套,看着对面满怀期待的顾澄,他说不出不吃这样的话。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张嘴。
葡萄落进嘴里,他的舌头都开始发麻。
蓦地,幼时秦融逼着自己吃葡萄的那些场景,还有叉子刺进肌肤时候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齐齐朝他袭来,嘴里那颗原本应该是甜味的葡萄在他的嘴里只剩下苦味。
苦的难以下咽。
苦得令人作呕。
男人猛地起身朝厕所奔去。
顾澄很是意外,即刻起身也跟着去了厕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第56章
男人将洗手间的门反锁。
听着里头传来的呕吐声,站在门口的顾澄只能干着急。
“没道理啊,我刚买回来的。”他将手搭在门把上,急得声音都在抖,“要不要去医院?”
洗手间里的呕吐声与流水声不止,过了好一会,男人才打开了门。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额间的碎发被清水打湿,有气无力的挤出一抹笑来:“没事,就是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吃多了。”
顾澄并不敢说自己对于楚尽闲的了解有多深,但是也知道最近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楚尽闲。”顾澄那双清澈的眼里堆满担忧。
他很少这样直呼其名的叫他。
从前爱叫大叔,如今喜欢称呼为老楚。
“你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的。”
他的语速缓慢,语气真诚。
男人的手从门上松开,并不敢看他:“真的没什么。”
顾澄不信,抓住他的手,仰头近距离盯着男人,观察着微表情:“你看着我说。”
男人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垂眸对上顾澄那双清澈的眼。
他是擅长说假话的。
可是对着顾澄,对着这双眼,他的确是很难说出谎话来:“小澄。”
握着他手腕的顾澄,顺势环住男人的腰,闯进男人怀里。
他将耳朵贴在男人的胸前,靠近心房的位置:“我在听。”
顾澄的身高并不突出,在身高188的楚尽闲身边,就更显娇小了。
楚尽闲将手轻轻覆在他的后脑勺,他的一只手掌似乎就能包住顾澄的整个脑袋:“是有一点烦心事,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摆平。”
“我知道你可以摆平,楚总无所不能,我是知道的。”顾澄双手环住男人的窄腰,侧脸蹭着他胸前舒服的衬衫面料,“楚总在外头要无所不能,刀枪不入,可是我的大叔可以不用的......你大可以把你的烦心事告诉我。”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却在楚尽闲的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男人将他紧紧裹在怀中,低下头吻了吻他软软的黑发:“小澄,谢谢你。”
他还是不愿,也不忍告诉顾澄他和秦融之间的那点破事。
顾澄也明白,他还是不愿意说。
于是并不再追问。
毕竟他也并没有对楚尽闲多坦诚,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男人对自己有所隐瞒呢?
二人只是紧紧依偎着,像是两具失所已久的游魂,终于找到了安身之处一般。
今天的夜,似乎又变成了血红色。
网上有关于颂园和傅秉明的花边新闻一再发酵,毫无意外的也传进了傅家人的耳朵里。
而向来就和傅秉明不对付的傅秉风当然要借题发挥,抓着傅秉明的小辫子,就跑到老宅狠狠打小报告。
如今的社会,同性恋爱结婚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不过,傅行德不喜张扬,最讨厌傅家出这样的花边新闻,只觉有损家族颜面。
于是给傅秉明下了命令,要他即刻回老宅。
他刚刚在公司和一群老外谈完合作项目,接到电话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回老宅。
岚京的夏季喜欢下雨,这两天也是阴雨绵绵,温度降下许多。
傅秉明坐在车里,他知道傅行德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也知道自己少不了要被斥责,或许还要被罚着跪祠堂。
不过,他并不在意。
只要想到,楚亭山还在这个世界,和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就觉得没什么值得自己不开心的。
没有什么能让他不开心的。
半小时后,傅秉明慢悠悠的从正门进了老宅。
老宅前院的池塘理盛开出好几多粉霞。
岚京的气候并不利于粉霞生长,但是因为三房的太太喜欢,于是傅行德特意建了这一池的粉霞,找人精心照顾培育着。
每到夏季,池塘里的粉霞盛开,总有不少圈里的人登门来赏荷。
傅秉明对这粉霞没有好感,对这个池子也没有。
因为幼时,建这池子的地方原本种着一棵他和白桦一同哉的小树,是什么品种的树他已然记不清了,只记得白桦远走他国后不久,他放学回家,便发现种树的地方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大坑。
莲妈告诉自己,这里要建一座荷花池。
至于那棵小树,被移植他处后没能存活下来,很快便夭折了。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傅秉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悲哀的,只是会愈发的不喜欢老宅,又或是对于傅行德愈发的冷漠。
譬如现在,傅行德对着自己怒目圆睁,大声斥责。
他只是站在原地,好似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