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02
不知为什么,方祁夏看见费金总有种见到了当年的班主任的错觉,也许是费金身上天生的不怒自威。
费金还没说话,方祁夏已经抢先一步汇报道:“费金,我已经和方老太的侄子已经商讨过今年年末的所有规划,关于冬茶采摘以及售卖的初步设想也已经发给你了,还有非遗茶具的展览会,邀请名单我也已经看完了。”
费金点点头,对方祁夏的工作效率很满意:“您做的很棒。”
“……所以,这些文件应该不是给我看的吧。”方祁夏心有余悸的问。
费金道:“不是,这是我今天要处理的。”
方祁夏又问:“那我最近还有需要完成的工作吗?因为周六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想把近些天的工作都完成。”
费金答:“暂时没有了,您可以放心出门,如果有遗漏事项,我可以和您远程连线进行工作。”
方祁夏:“……”
“但是您还有一个个人行程,今天要去吗?”费金翻看行程表,问道。
“什么?”
“您个人捐助给云川市孤儿院的同洲基金已经悉数到账,孤儿院的翻新也已经全部完工,扈院长想邀请您去参观,您看是现在去,还是留到明天?”
方祁夏随意坐在荷花缸边缘,捡起水面漂浮的枯叶,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叶片边缘捋过去,沉默许久后说:“今天就去吧……我也有二十来年没去过那家孤儿院了,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好,我已经通知了孤儿院那边,稍等一下,我去给您备车。”
“不用了费金。”
方祁夏打断道:“你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用陪我去。帮我叫一下刘司机刘耀,让他带我过去就可以了。”
“……好。”
***
方祁夏:
—哥,我晚上临时多了一个工作,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小猫难过]
—你不要等我哦,自己也要好好吃饭。
方祁夏发完消息,熄灭屏幕,抬眼看向后视镜。
刘耀丝毫没想掩饰自己的不情愿,眉头皱成一团麻线,紧绷的脸像个被冻的硬邦邦的茄子,似乎碰一碰就会咔嚓碎掉。
“你真是会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人,就这么恨我吗?”方祁夏直勾勾的盯着后视镜,缓缓开口。
刘耀闻言抬眼,和方祁夏的目光相撞了一瞬,接着漠然垂下,冷然道:“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而已,老板不用在意。”
方祁夏淡淡的笑一声:“你对我的敌意都要冲出车外了,我没办法不在意啊。这车上就咱们两个人,方向盘还在你手里,万一你想和我同归于尽,怎么办?”
刘耀没有理他,也没看向他,在屏幕上点点,重新规划了一条能避开晚高峰的路线。
方祁夏没有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尴尬。
他枕在车座的软枕上,脸偏向窗外,耳垂白的几近透明,边缘被灯光晕染出皎白的芒线。
很久后,刘耀的声音才低低的落进他的耳中:“我只是拿钱办事的司机,家里还有一个妹妹需要交学费,所以你说的事情根本不切实际,我没那么自私。”
“刘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和我一起去孤儿院吗?”方祁夏的声音像窗外流淌的灯带,静而轻缓。
刘耀答:“不知道,但应该和我父亲有关。”
方祁夏继续说:“我五六岁的时候,因为母亲去世,在学校里被嘲笑受孤立,交不到什么朋友,你父亲就想到了带我去孤儿院的想法。”
“现在想想,虽然不记得多少,但那确实是一段小有遗憾但是足够快乐的时光。我很感谢你的父亲,他的离世,对我来说就像是亲人逝去一样。”
刘耀落下车窗,白雾顺着窗口泼出去,逐渐冲淡了车里尼古丁的味道。
“要抽一支吗?”刘耀单手向后递来一个烟盒,一支被提前拉出的烟突鹤立鸡群的站在中间。
方祁夏笑笑,说:“我戒烟好多年了,身上如果有烟味,家里人闻到可能会不高兴。”
刘耀“哦”了一声,把烟盒随意丢进置物筐中。
“我父亲的死,你不用心有愧疚。我当时确实恨你,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但是转念一想,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过生日吃蛋糕,对于你这样的少爷应该是最低级的要求。”
“肇事司机得到了惩罚,可我当时觉得依旧不够,但不知道除了他该恨谁,才将这股怨气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二十多年过去,哪还有那么幼稚。”
方祁夏笑容浅淡明媚,纠正道:“情绪牵扯到自己的亲人,没有幼稚的哦。”
燃尽的烟灰悄无声息的断裂,揉碎的残渣在空中上下浮漾。
刘耀开口道:“那你呢,你在调查你母亲的自杀原因吧。”
话音落下,方祁夏的手指下意识扣了下身下的坐垫,泰然自若的点点头:“我怀疑,你父亲的死可能也和我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也许是蓄谋……”
“我父亲死于意外,这点毋庸置疑。”刘耀打断道。
方祁夏不解反问:“为什么这么坚决地否定,当年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其中有很多蹊跷难道你不想查清吗?”
刘耀说:“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惊动他。方祁夏,我不是你,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名声赫赫的家族,不过是个想要安稳过日子但是并不顺意的寻常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