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终章175
她盯着这个巨兔存钱罐,感觉兔子的一双大眼睛好像在说话。
几年前那个嬉皮笑脸的麻烦精对着她的兔子品头论足:“这是你本体啊?”
“你的本体居然是个钱罐子?”
“那以后这能忍心打碎吗?打碎兔子就是打碎你自己啊!”
后来她们好上以后,温且寒就不再往里面投房租了,周淙还说呢,“慢慢存,又不是要急着花。存个三十年,等到存满要打碎那一天,假设里头塞进去的大部分都是百元钞,那这个兔子能存个一二百万!”
温且寒满眼放光地搓搓手:“到时候咱俩都是退休老太太了,嚯,一下子多出一比巨款,正好手拉手去旅游,去住最好的养老院。记得让我给你递锤子。”
嬉笑怒骂,都是爱恨人生,早已不能用爱或者不爱去定义。
周淙想立刻砸了这存钱罐,可碍于方姐在家,她忍住了。等到晚上方姐下班后,周淙垮着个脸去工具箱里翻了最大号的锤子出来。
周召良和杨荷芳神情凝重地盯着周淙:“心心,灿灿很喜欢这个大兔子的,你要砸了啊?”
周淙拎着锤子,咬牙忍了半天,低声道:“妈,你带灿灿进屋,别吓着她。”
杨荷芳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灿灿进屋了,周召良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周淙。
“咣”!
第一锤子敲下去,也许还没下定决心,用的力气不够,罐子纹丝不动。
可有了第一下,后面的许多下就没了犹豫,周淙攥着力气一阵敲打,罐子“哐啷哐啷”开裂后稀里哗啦碎成一片,大片粉红色的折了两折的现钞像饺子锅溢了一样“哗啦”涌出来散了一地,里面还夹杂着许多张白色的纸。
许是听着没动静了,杨荷芳抱着灿灿从屋里出来,一眼看见周淙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地在那满地现钞里抓着什么,周召良在边上满眼噙泪。
陶瓷碎片割伤了她的手,周淙浑不在意地抓起一张纸打开,是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周淙我好爱你。
她又抓起数张打开看,里头有许多张表白的,还有些像便签一样记了一些琐事,某年某月某日温且寒接她去下班、吃饭、散步、斗嘴……
还有一些……是许多次道歉,连理由都没有写,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周淙继续在现钞堆里翻,又看到好几封写给灿灿的信。
最后,她翻到了一个U盘,周淙当即拉开茶几抽屉拿出转接头把U盘连上手机,里面装了许多个录好的视频……
周淙跪在满地碎片、纸币、硬币、纸条中,痛苦地举起血迹斑斑的手捂住了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温小寒,你怎么这么狠心。
那年初次见面时,温且寒问她是不是不长眼。
周淙哭着想可能她就是不长眼,不然怎么会看不透这个麻烦精这么狠。
温且寒一次又一次地取现金,然后一张一张地折起来塞进存钱罐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她知道周淙三五十年都不会敲掉这存钱罐,所以,她表白、她道歉,却不让她知道。她写信、她录视频,却不打算给灿灿看?
这样,周淙会永远恨着她,灿灿就只有周淙一个妈妈。
温且寒你这个傻子,如你所愿,我今生都不会原谅你。
杨荷芳抱着灿灿满腹伤感,泪珠浸湿了眼睫:“灿灿,外婆的心好疼啊,你的妈妈们好苦。”
*
光阴轮转,转眼三个寒暑过去。
一条街道上塞满了汽车、电动车、老年代步车以及好多人。
周淙在路口看了一眼,烦躁地把车停好:“家离这儿总共才几步路,我说走路来吧,你们非要我开车,看吧,堵死了。”
周召良牵着灿灿下车,杨荷芳拎起装被褥的提包,忍不住想训斥两句:“今天灿灿第一天上幼儿园,你能不能表现得担心一点?”
周淙过去把灿灿接到自己手上,蹲下来亲了亲灿灿的脸:“灿灿,跟妈妈说,你喜欢上幼儿园。”
灿灿以为喜欢上幼儿园就是进里头玩儿一会就行了,于是开心地说:“我喜欢上幼儿园。”
周淙站起来:“听见没,灿灿说她喜欢上幼儿园。”
周召良和杨荷芳简直无语:“你是怎么当妈的,这么小的孩子你都忽悠她。”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在上演什么人间悲剧,哭声震天,灿灿迷茫地看着哇哇大哭的小朋友和抹眼泪的大人们,还没意识到她要面对什么。
周淙笑眯眯地一手递提包,一手把灿灿塞给老师,抬手拜了拜:“拜拜,放学妈妈第一个来接你哦!”
老师接过提包和孩子扭头就往班里送了,周淙也转身就走。
挤出人间悲剧剧团表演现场,老周和老杨也躲在幼儿园栏杆外头眼泪汪汪的,周召良抹了抹眼角叹气:“也不知道灿灿哭了没。”
周淙凝神听了一会儿:“没哭。我说你们怎么就不听人家老师的啊,老师说了,家长要以轻松的心态送孩子入园,你高高兴兴的不当回事儿,孩子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你大人哭哭啼啼的情绪不高孩子是能感受到的。”
杨荷芳很生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小时候上幼儿园的时候哭得吹鼻涕泡。”
周淙继续给老两口上课:“不是孩子离不了大人,其实是大人离不了孩子!孩子能感受到大人的分离焦虑,他们虽然小,但很敏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