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重逢
老妈还说这是个暖春,停暖气后不会太冷,而且老太太最近几天精神特别好。那时候杨荷芳就在阿婆家里呢,阿婆还凑过来笑眯眯地问心心忙不忙,清明小长假回不回家看她。
周淙说清明肯定要回去啊,要给阿公扫墓。
杨行在边上开心地插话说宋停也来,到时候一起去吃饭。
几个人隔着屏幕聊得起劲儿,阿婆还笑眯眯地说做了个梦梦见老头子啦,说你阿公还等着我呢。
当时几个人都没在意,杨行甚至还逗着老太太说那就让我爸等着吧,老头子是个温吞性子,不怕等。
可谁能想到,就在那个回暖的春夜里,阿婆追着阿公走了。
周淙静静地放下电话,请假,收拾豆包,回良首奔丧。
*
舞台上乐声喧嚣,歌手正在卖力地嘶吼着,舞池里群魔乱舞,周淙静静地坐在吧台前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一杯色彩绚烂的鸡尾酒,黄莺支着胳膊问:“口感怎么样?”
“挺冲的,不过后味甘甜。”周淙咽下嘴里含了半天的一口酒,实心实意地点评道,反正她不懂酒,也不知道人家说的层次感是什么。
黄莺微笑道:“文化人,起个名儿呗。”
周淙摇了摇头,一偏头正对上柏瓷直愣愣的眼神,淡定地笑了一下努努下巴:“这儿有个艺术家呢,让柏瓷给你取。”
柏瓷的目光依然黏在周淙左眼尾下的泪痣上,从那惊鸿一瞥的魅色中收回视线想了一下:“叫黑甜梦吧,鸡尾酒起名儿不都这样么,得又俗又文艺。”
黄莺打了个响指:“OK,就黑甜梦。”
周淙喝完一杯就走,柏瓷趴在吧台上扁扁嘴:“真没劲。”
黄莺笑着散了她一支烟:“别费劲了,你带不走她。这一年多你瞧着她隔三差五来喝一杯,次次都有人来勾她,其实这人最精明,时时刻刻都保持脑子清醒。”
柏瓷咬着烟没吸,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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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重逢
十月底天气骤冷,莫名其妙下了场滂沱大雨,还电闪雷鸣的。老话说秋天还是冬天打雷遍地是贼来着,反正兆头总归是不大好。
周淙刚出了个短差回来,打车到小区门口后兜上卫衣帽子顶着雨一路跑进楼里,在电梯里扒下帽子用手指搂了搂头发,想着进家赶紧洗个热水澡,出了电梯,脚步猛地一顿,家门口靠着个人,就直接在地上坐着。
这人听见声响抬起头,周淙愣在原地,隔着两三步望着那张瘦削到脱相的脸。
温且寒依然靠坐着墙,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虚弱地笑了一下:“心姐,你回来了。”
周淙慢慢地走过去停在温且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现她脸色潮红,精神萎靡得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心头和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你来这里做什么?”嘴上虽然这样问,但周淙的教养不允许她对这个病人视而不见,开了门把背包扔进去之后,还是俯身摸了摸温且寒的额头,一片滚烫。
周淙伸手把温且寒拖起来,这才看见她宽松外套下隆起的肚子,一时间惊到无语。
“你是不是疯了?怀着孕淋雨?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孩子想想吗?”
温且寒进了门,立在玄关处不肯上前,她身上又湿又脏,觉得冒犯了周淙的家。
周淙把她放在地上的背包也拎进来放在鞋柜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扔在地垫上:“没有新拖鞋,这是我妈穿过的,你凑合一下。”接着又去卧室柜子里拿了干爽的衣服出来扔在沙发上,“自己换。”
温且寒换拖鞋,猫从通天柱上跳下来,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看了她一眼,又置若罔闻地走开,好像已经不认识她了。
周淙去了厨房,打开燃气灶烧热水,靠在厨房门框上盯着烧水壶发呆。
过了一会儿,温且寒在她身后低低地说了句话,一开口嗓音沙哑:“我不想要的。”
周淙什么也没问,但却莫名懂了温且寒在说什么,她咬紧下唇把一些不太中听的脏话咽进肚子里,待水烧开,拿矿泉水兑了一杯温的倒进自己的保温杯里。
温且寒立在那里像个沉默的雕塑,周淙拿着杯子从她身边经过进了客厅,“啪”的一声,甩手把保温杯掼到茶几上,回眸冷冷地望着她:“是啊,不想要就不珍惜,也可以随手丢掉。只是这孩子在肚子里,不太好丢吧?”
温且寒低着头不言语,慢吞吞地从厨房那边走到客厅,静静地坐在沙发里,一双眼睛追着猫看,又间或地看周淙几眼,周淙面无表情地坐着不说话。
这样待着不是办法,大眼瞪小眼地算旧账更不像话。周淙起身进卫生间打了热水,把盆子端进客厅里,指指温且寒的脚:“略微泡一下回回暖,一会儿自己擦脚,水就放着吧,我倒。”
周淙身上的湿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放好洗脚水后进了自己卧室,过了一会儿穿着一身居家服出来,去医药箱里翻了退烧药出来。
“我问过了,孕妇发烧很麻烦,能用的药有限,可以适当用对乙酰氨基酚,你吃一片。还有其他不舒服的话,忍着吧。”
温且寒一言不发地吃了药,忽然扭头看着周淙道:“你剪头发了,还长了颗泪痣。”
周淙不理她,把猫叫过来抱着,拿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总得有个响动吧,不然太窒息了。央六在放《人生大事》,温且寒注视着屏幕,忽然把头扭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