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世好苗
元浅月幽幽地撇了他一眼:“若是冤枉无辜……况且你这般,教我如何下得去手?”
她师承苍凌霄,最是心软慈悲。
但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抱有那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和担忧。
青长时怕她一时心软酿成大祸,忙道:“反正天机锁马上就要修好了,放着也是放着,她若是清白之人,天机锁对她也起不了作用,此举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又怕什么?”
如此一个克制魔族的绝世法宝,说得好像跟闲置的破铜烂铁一样急着脱手。
元浅月叹了口气。
这是整个九岭仙门的决定。
与其放任魔君自由成长,倒不如让她元浅月从这里选一个出来,早日定了心,多加看管,等到她化身成魔的那天,自然而然地将她用天机锁困住,而后锁于九万里海底下,永世镇压,不见天日。
与其惴惴不安地等着魔君降世为祸苍生,倒不如养虎为患,至少他们会提前打入天机锁,以求在魔君出世后最虚弱的时候掰断它的牙齿,废掉它的爪牙。
这一决策,只有元浅月心底尚存一丝犹豫。
她始终不愿相信这一步棋行险招会有效。何况,这养虎为患,且不说天机锁的问题,万一这领进门的弟子本性纯良,却被她逼上绝路,那她岂不是助纣为虐?
她跟大多的魔族倒没什么交集,她身边亲近之人,大多入了魔后对她有愧,见了面都绕道走,也嘱咐过部分下属,有她在的地方,全都退避三舍。
仙魔水火难容,从仙门堕魔后的人大多都被各个仙门所绞杀。唯有三位,尚在逍遥。
一位,是献祭了元浅月全家的父亲,元朝夕。
一位,是退了她的婚,却又叛出师门成魔的前未婚夫,谢秉城。
还有一位,是为了情爱堕魔隐居山林的师尊,苍凌霄。
而元浅月能点头答应招入一名弟子的最大原因,抛开为苍生避患这一点,最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父亲元朝夕。
就在不到半个时辰前,白宏看了通天鉴那边传来的音讯后,许久后,才对元浅月说道:“倘若你能择一名弟子纳入门下,待到她日后成了魔君,兴许就能找到你的父亲了。”
“因为,现在你的父亲,就是魔界中负责找到魔君转生的魔从。”
第2章 绝世好苗
平心而论,哪个做师尊的,不想自己收个好徒弟呢?
虽然元浅月知道,这个“好”可能跟常人认知里的好,是两个极端。
九岭入门大殿如火如荼,场下的弟子规规矩矩,仰头,脸上摆着如出一辙的向往和期待。
就在面带微笑的白宏结束这每年一度滔滔废话的时候,台下忽地发生一阵小小的骚动。
如同石子投进了水面,骚动像旋涡般散开。
几个侍立台下的执法的大弟子对视一眼,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从骚乱的中心一左一右押出三个弟子。
这三个弟子两男一女,都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
人群呼啦散开,腾出一大片空地,围着的一圈新弟子们个个面露好奇,后排的也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去看,议论声如瘟疫般飞速地在人群中扩散。
在这空旷里,三人被大弟子们架在殿前空出的地方,跪在地上。
台上白宏淡淡道:“为何喧闹?”
九岭招收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各地宗门送来有灵根的世家子弟。
这两个少年衣着华贵锦衣,一看就是出身不凡,早已习惯了这样万众瞩目的场景。
他们被押在中间,面对这几位仙尊毫无压力,对白宏的质问更是没有半分紧张,其中一人更是激动无比,看向白宏的眼神充满了憧憬。
两人争先开口:“各位掌门,掌峰在上!我们是江南临夏的干江堂少主,江承恩,江暮辞,受父母之命,特来此地登道入门!并非是我们想在入门大会上惹是生非,而是因为这个贱人!”
他们指向旁边被押着的少女,异口同声,神情激奋地指向旁边的玄衣少女,高声道:“这个贱人偷了我们凌箫堂妹的玉佩!”
“她根本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而是个路边乞丐,妄图借此机会拜入仙门!”
七位仙尊神色都颇为冷淡,似乎这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乐子。
青长时一脸惋惜。
九岭仙门是为修仙大宗,对想要修仙问道之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修炼去处。
只是九岭盛名在外,每年都有使了下作手段,偷盗入门玉佩的人,混入山门,妄图来此地浑水摸鱼,这种事情实在是见怪不怪。
作为避世宗,九岭从不会留下一个没有灵根的弟子。何况在入门二十年后,若是不能突破金丹五层,都会被客气地请下山门。
往年偷盗玉佩的事情屡见不鲜,能在大殿上都闹上台面的还是头一遭。
白宏神色平和地说道:“既是盗来的玉佩,那自然没有入门的资格。待到入门大典结束,自会请她下山。”
这话一出,这事算是了了。
青长时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元浅月早已习惯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只是侧眸看向这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玄衣少女。
她跪在地上,蓬松如云的黑发间露出的后颈是惨白的肤色,纸一样单薄又脆弱。
既没有辩解,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