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帝王5
“是。”青林颔首,默默退出去。
雯兰气愤地红了眼睛,嘴唇颤了几下,委屈地掉眼泪。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泪珠一颗接一颗地砸到地上。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李淮一眼就看到颤抖的肩膀和发红的鼻尖。
“又哭?”他轻声问。
“他这是关着陛下。”雯兰吸吸鼻子,小声控诉。
李淮微笑:“他一直都关着我。”
听他这么说,雯兰索性不藏了,捂着脸抽泣,“可您是陛下啊。”
闷闷的哭腔从指缝中溜出来,她怀疑这里不是明宸宫,而是那座偏远破旧的宫殿。
否则陛下怎会受这种委屈!
“现在还不是时候。”李淮起身走到雯兰面前,拿开捂住脸的手,小姑娘的脸哭得一塌糊涂。
“奴婢知道了,奴婢不该在陛下面前失礼。”雯兰抹干眼泪,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
李淮叹气:“我没有怪你。”
“奴婢就是气不过。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陛下,可惜言家世代忠良,到了这一代,出了个遗臭万年的奸臣。”纵使咬牙切齿,雯兰也记得小声再小声,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李淮挑眉:“过瘾了?”
他抬手敲她的额头,稍微用了点力,她吃痛地后退,苦着脸点头。
“奴婢去洗洗脸。”雯兰撸起袖子,大步往外走,活像去找人拼命。
李淮无奈地摇头,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日子匆匆过去,很快就来到登基大典这一日。
天还未亮,李淮被噩梦惊醒,翻身正欲再睡,却透过纱帐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走过来。
寝殿内未点灯,直到人影来到床前,他才知道是谁。
还能是谁?
大手撩开纱帐,一身朝服的言时玉坐下来,周身裹着一层薄薄的凉意,仿若初春的清晨打开窗吹进的第一缕风。
李淮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抱住言时玉,薄薄的中衣很快被凉意浸透。
“我好久没见你了。”他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后颈无意地蹭着他的下巴。
刚睡醒的声音慵懒勾人,李淮的唇贴着他的耳朵,说着蛊惑的话,“这几日,我无时无刻不想你。”
言时玉垂眸盯着白玉一般的后颈,喉咙发紧,闭闭眼,敷衍地拍了拍李淮的背,把他推开,“今日是登基大典,陛下要早些准备。等会儿青林把龙袍送来,臣亲自为陛下更衣。”
李淮不情愿地坐回去,“嗯。”
瞧他不高兴的样子,言时玉暗忖看在他老老实实待在明宸宫的份儿上,也该给点儿甜头。
“云煦,转过来。”他尽量让语气温柔些,伸手去拉李淮的胳膊。
李淮只挣了一下就乖乖转过去,握住言时玉的手,小声嘟囔:“你只会这么哄我。”
叫他“云煦”意味着言时玉的态度软化,也暗示着有台阶就赶紧下,别任性。
大手忽然挡住他的双眼,李淮心中一紧。
颤抖的睫毛扫过掌心,言时玉眉头微蹙,嗓音低哑:“点灯了,陛下别急着睁眼。”
话音一落,束缚消失,他慢慢睁开眼睛,寝殿内恍若白昼。
言时玉扯过纱帐挡住李淮,将掌心按到膝上,正色道:“青林。”
青林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捧着衣物的小太监。
几人把衣物放到桌上,躬身退出去。
隔着纱帐,李淮暗自揣摩言时玉方才的举动,为他双目遮光这档事,怎么想都不像言时玉能做出来的,更遑论扯纱帐遮天颜。
明宸宫内外除了他与雯兰,皆是言时玉的人,演戏更没必要。
思来想去,李淮将所有举动都归为今日是登基大典。
他拉开纱帐,挪到床边,目光灼灼,“言大人,等会儿为我更衣啊。”
洗漱完毕,李淮拉着言时玉来到桌前,华丽的龙袍令他眼花缭乱,只能化身木偶,任人摆布。
他和木偶还是不同的,他会痴痴地看着言时玉。
此刻的言时玉又不同了,他对待龙袍是恭敬谨慎的,轻轻拿起,轻轻展开,认真地为李淮穿上。
他细心地抚平龙袍上每一寸褶皱,整理裙角时更是单膝跪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对待它。
一件件穿好,最后他拿起腰带,双手环在李淮腰际,低头靠近那发红的耳朵,如情人耳鬓厮磨,“陛下要记住,这身龙袍是臣为您穿上的。”
这身龙袍是臣为您穿上的。
能穿上就能脱下来。
李淮压下心头万般情绪,笑得深情款款:“永志不忘。”
说完还顺势用额角蹭了一下他的脸,亲昵无比。
腰带系好,言时玉退回去,从上到下检查龙袍有无穿戴好。
制衣局的心思巧妙,龙袍上了身,金龙仿佛活过来一般盘踞在身上,衬得他格外贵气。
尽管被层层衣物包裹着,他的腰仍很细,言时玉的眸色暗下来,刚抬起手,余光瞥见窗外的一点光亮。
登基大典耽误不得,往后时间多的是。
言时玉收回手,眸子冷下来,“等会儿青林会为陛下梳头,臣告退。”
他的身影刚消失,青林便进来了。
“今日的发式比较繁琐,陛下正好用这些时间将这里面的内容记熟。”青林从怀中取出信封,双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