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蹊跷
听得这个名儿,前扑后拥的姑娘神色突然冷了不少,互相对视几眼后,有个年长些胆子大些的,磋磨着手帕周旋,“这万花楼每日来往的客人之多数都数不清,姓张的不少,倒没听说过什么张轶。郎君若是寻人的,还是去别处罢!”
身为知州,在随州已经找不出更厉害的人物了,她们没摸清情况,哪里敢轻易透露,弄不好身家性命都要赔上。
贺牗抬头瞧了瞧万花楼的牌匾,转而看似漫不经心笑了笑,“姓张的是不少,与张轶重名的也很多,可是随州知州只有一位。”
音落,他脸上平易近人的笑猛的收住,十足的压迫感令几位姑娘猝不及防一惊,多少有些心虚,不得不重新将这人审视一遍,谨慎询问。
“你又是谁?”
这次,贺牗没再浪费口舌,只把平时用来挂在腰间的银鱼袋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晃悠,见她们都噤了声,俯身端详了一遍,恶趣味笑说:“不才,区区随州通判是也。”
对比起一楼大堂,二楼和三楼的清净不少,尤其三楼,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只卖艺,不干皮肉勾当。
三楼最里面雅间软榻上躺了一个人,长靴未脱翘着二郎腿,手里的酒杯虚虚晃悠着,口齿不甚清晰抱怨。
“这里的酒水太幸辣,还是京城的入口绵柔……”
他嘟囔着把这里的用具到吃食看轻了个遍,伺候他的姑娘们心里不服气,面上却仍能维持着笑,接着趟的劝酒。
烛光昏暗,温香软玉,直把软榻上的人熏的不知身在何方,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从脸红到脖子。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何时,琴声停了下来。
“怎……怎么停了?”
那人左右摇晃爬起身,还未站稳就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张大人。”
张大人嘴里的一口酒没忍住,悉数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贺牗跟着那些姑娘们左转右转,才算是找到张轶的雅间,还未进去,就能听到劝酒声和琴声。
他先是挥了挥手,示意姑娘们可以自行离去。
“多谢大人。”
姑娘们常年在这风月之地,早就摸透了人心,见此心里跟明镜似得,知道对方不欲牵连她们,躬身道了谢便三三两两散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贺牗推开房门,先是惊扰了弹琴的姑娘。纤手轻轻按压琴弦,不知闯入的这人意欲何为。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旧人,贺牗脸上带笑,显得很是“高兴”,阴阳怪气开口,“好久不见啊,张大人。你怎么……这么废了?”
“贺牗!”
昏昏沉沉的脑子陡然清醒不少,嘴里还存着酒味儿的张轶指着贺牗大喝一声,眼睛瞪的提溜圆,恨不得跑出眼眶似得。
贺牗负手在雅间里转了一圈,随便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才见张轶这个草包仿佛才找回怎么说话般,底气十足质问,“你来这做什么?”
“嘶,若儆言未记错,官员狎妓,当如何罚来着?”
说话间,一张文书被掏出来贴在张轶面前,上面御印清晰做不得假,用笔墨明晃晃写了“通判”二字,他本就因此两眼一黑,又听贺牗伤口撒盐。
“官不大,刚好能管到你。”
“你……”
这语气不愧是在京城做过御史中丞的人物,句句实话,又阴阳怪气的到位,张轶被气的差点撅过去,只得扯着嗓子冲门外喊。
“铜钱!铜钱!”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个小厮装扮的人,“大人,你们有吩咐?”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记,疼的他“哎呦”一声,无辜道:“是小的做错了什么惹大人生气了?”
“蠢货!”张轶咬牙切齿,看了一眼悠闲喝茶得贺牗,扯着小厮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骂,“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有新通判上任!”
耳朵扯住,铜钱龇牙咧嘴解释,“大人,我,我说过的呀,京城来的信,当时您喝酒正在兴头上,骂了小的一顿,又把信烧了。”
张轶一愣,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若京城有变动,姐夫一定会托人带信,他也能有对策,只可恨喝酒误事,让贺牗一来就抓了他一个把柄。
不过狎妓倒是小事,张轶虽然还有些醉意,大事却还记得。短短片刻功夫,他看向贺牗的眼神就变得阴鸷起来,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第53章 蹊跷
既然新上任的通判老爷和知州是旧相识,那些后面匆忙赶过来还一头雾水的守卫一改之前嚣张气焰,多少算有了几分恭敬。
“哼,倒是怪风,把你从京城吹来了。可别是被贬来的吧?”
张轶定住神,开始呛起人来。他这话说的十分阴阳怪气,从京城到地方,除了颐享天年,就是被贬。但贺牗的年纪远不到颐享天年的时候,只要不是猪脑子,都知道是被贬了。
贺牗不自觉摩挲腰侧的铜钱,瞧张轶一脸“我就知道你那样迟早被贬”,笑着反呛,“有张大人‘珠玉’在前,贺某哪敢托大。”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苦了满屋子其他人听的一个脑袋两个大,上一句话还没琢磨透,下一句就更听不懂了。半天只得摇摇头感叹文官的嘴皮子就是厉害。
“贺牗!你敢不敢说人话!”
同为文官,张轶的脑瓜子虽然不如其他同僚好使,但也能转过来对方是在呛他也是被贬来的。气急之下,指着贺牗不由得拔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