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探李府
“北面?你是指大齐?”
小倌点头。
郁祐眼前一亮,隐约觉着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近年大周男风盛行,但远不如大溏淉篜里齐。在大齐,富人家中豢养的姬妾若没有一两个男子,都算是折了面子。就连齐帝后宫,都有数位男妃。传闻大齐太子宫中近身侍候的也都是样貌端正的男子。
皇族尚且如此,民间也就没了顾忌。小倌馆比寻常妓坊多,花样也多,有的馆子专门训养样貌清秀的男童,供客人玩乐,称之为“甲子”。
第20章 夜探李府
从竹馆出来,郁祐设想了许多案情的可能性。心不在焉地走在大街上,险些撞上对面的板车,被谢诏一把拎了回来。
“殿下怕不是馆子里的酒喝多了,路也走不稳了。”
郁祐觉得要么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要么是谢诏出了毛病。他不就恍了恍神,这人何至于一脸阴沉地瞪着他,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他感觉谢诏在瞪他。
“本王的酒量好得很,那区区几杯小酒算什么。倒是谢小将军进了竹馆滴酒不沾,杵在那儿肃穆得跟佛像似的,是怕旁人看不出我们是去查案的吗?”郁祐睁大眼睛瞪回去,“不过是编排了几句套话,谢小将军这般记仇未免太小气。”
对上郁祐,谢三公子没了平日里的庄重自持。反呛道:“卑职比不得豫王殿下风流洒脱,于此等风月之地谈笑自如。看殿下言笑晏晏,想来多半是发自肺腑吧。”
这小子是在嫌他浪荡。哼,浪荡给你看。
“那是自然,本王十六混迹烟花之地,最喜美人,府中小倌儿成群,每日排着号子伺候。怀里抱过的数都数不过来。一时间忘了谢小公子还未娶妻,见不得此事,实在对不住。”
谢诏到底还是吵不过他,怒气郁结在胸口,憋闷得很。
“谢小将军若是看不惯还请再忍耐些时日,待案子查清了,便是在大街上打了罩面本王也绕着你走。定然不会叫小将军瞧见了心烦。”郁祐说完就走,像只龇牙咧嘴亮完了爪子就跑路的野猫。
回到州牧府,郁祐气呼呼地吩咐小德研墨铺纸,将线索一一列下。越写越生气,这个谢诏帮不上忙,还整日讽刺挖苦他。
到夜里,郁祐把郁璟叫来房中商讨。原本他也没指望这缺心眼儿的家伙能查出些什么,但郁璟很仔细的将这些日子所获一一告知,虽然没琢磨出关键,但看得出他是上了心的。
“小皇叔,这些是近几日走访抄录的证词,以及失踪的一千三百余人的年岁籍贯。还有这份,记载的是那些被寻回的孩子……”
郁祐接过,先是瞧最小的那一册,粗略一翻,发现相较其他失踪的男童,那些被寻回的年岁都要大些,约摸十六七上下。看画像都是模样端正的。
“这十人是在何处被寻回的,可有记录?”
“哦,有的有的,”郁璟册子中抽出一张奉州地图来,摊在郁祐面前。“皇叔你看,用朱砂圈起来的便是了。”
这几个地方都不是什么偏僻的山地,相反离两条主街很近,但方向各不相同。
“人被发现的时候都晕着。”
郁祐抿唇不语,心中疑窦更甚。千余名男童失踪,郁祐与官府的推测一致,极有可能是作为童妓被发卖了。但官府搜寻已有月余,却迟迟寻不到藏匿之处。若要破案需得从此处下手。
那十人,该是顺藤摸瓜最好的口子。可总觉得那处不对劲。
郁祐拿笔把图上的红点连了起来,歪歪扭扭成了个圈,差不多正好是奉州最繁华的闹市。正中间的大街,便是他们上回路过的青吟街。“媚香楼”三个大字,郁祐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既然拿了人,为何要放呢?”拐带了千余人,能道还在乎多这几个么?
“会不会是嫌弃他们年纪大,不好卖?”
“那一开始便不该抓,抓了也不该放,这些人丧心病狂,怎么着也该是个死罪。难道还怕杀这几个人?就算要放,也该放远些,叫人摸不透他们的老巢在哪。你看看这些人的位置,就好像是那绑匪,怕他们冻死在深山老林,故意把人丢在人来人往的巷子里。”
“你觉不觉得,这十个人,和其他千余人不像是同一起案子。”
郁璟讶然,“皇叔……你是说我们一直在查的是两桩案子?
“是不是还得问了才晓得,明日我要亲自去问一问那几人。”前者瞧着是为谋财,而后者则像是因为贪色。
“皇叔啊……这怕是有些难。我们到此地后,不知哪透露出了风声,市井多有议论此案的,那几人都不愿出面相谈了。”
“……那李大人家的公子呢?先前不是见过么,可否再登门问上几句?”
“我昨日才去过,李大人称那小公子病重,不宜见客。”
是夜,李府后墙越过两道身影。李家小公子卧房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从睡梦中惊醒的李钦见到郁祐时吓得魂儿都没了,从枕头下摸索出匕首指着他,“你,你别过来。”
郁祐瞧着这孩子眉清目秀,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惊恐,很是心疼,“别怕,本王是奉旨来查案的,半夜叨扰实在是无奈之举,并无恶意。”
“你是……豫王,殿下?”
“嗯。”
“你怎么会……”李钦慢慢放下了匕首,但还是同他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