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非礼勿视
他与谢诏擦肩而过,谁也没理会谁。耷拉着脑袋就钻进了车厢。
没准儿人家谢小将军正在鄙夷他这好色之徒贼心不死,以权谋私,强要他作陪呢。
郁祐一想到这一路上都要同谢诏相看两厌就头疼,忍不住闭上了眼,仰头长叹。
事实上,郁祐还是低估了谢诏对他的厌恶,从尹都出发走了整整两日,他们愣是没说过一句话,就连打照面也没有几回。谢诏只对太子汇报行程,实在有什么要告知的也都是通过小德转述。有一回队伍途径浅滩,稍作歇息,郁祐忍不住下车透了透气。刚巧碰上谢诏在打水,隔着十几丈远,他都能瞧见谢诏紧锁的眉心,看到他对方利落地转身就走。
郁祐反应过来,抓起岸边的石子朝着那个背影丢去,心中愤愤然:躲什么躲,本王还嫌你晦气呢。
这般的毫无交集在启程第三日的夜晚被打破了。
第12章 非礼勿视
要说郁祐这嘴真是开了光似的灵验,这日傍晚官道上扬起了大风,刚巧他们路过的是片沙地。人和马都吃了一嘴的风沙,风大的时候寸步难行。这段路的行程原本就紧,眼看着太阳西落,离驿站还有十几里路只得就近寻了个客栈。
途中马车陷进了坑里,郁祐一下来就被狂风吹了个透,走进客栈的时候,发丝里全是沙土。
“殿下先坐着歇息会儿,已经吩咐他们送水上来了。一会儿好好地洗一洗便干净了。”小德替他取下银冠,一头鸦色青丝泻下,捏在手中细致地梳理。
豫王殿下身子娇贵,奔波了几日着实有些吃不消。趴在案上,闭着眼,任由小德替他梳发。
“殿下这一头乌发生得真好。”
郁祐嗤笑,反问:“本王浑身上下有哪处生得不好?”
“那是,咱们殿下是老天爷赏的模样。”
说话的功夫,小厮就将水提上来了。小德替他宽了衣,便退了出去。豫王殿下沐浴不喜旁人伺候。
郁祐把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热意透过肌肤,沁入骨肉,一下子松快了不少。他将脸浮出水面,深深吐了口气,靠在桶边。
舒坦。
这些日子总算有那么会儿舒心的时候了。
水汽氤氲间,脑海里猛然浮现出谢诏那张冷冰冰的脸。郁祐眯起眼,觉着这人阴魂不散。他都死过一回了,这人偏是不放过他。上辈子他穷追不舍,谢诏唯恐避之不及,如今他识相离得远远的,却又总是误打误撞地纠缠在一起。
郁祐在心里暗暗地骂,有什么了不起的,从前不过是仗着他郁祐的喜欢,如今不喜欢了,谁还待见他。
外屋传来推门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郁祐以为是小德来加热水,便仰着脖子随意道:“来吧,对了,记得把我那套月牙白的寝衣拿出来,今晚穿那个。”
半晌没人回他,郁祐心生疑惑,扭过头一看,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只见谢诏站在不远处,还提着剑,嘴唇紧抿,幽幽地看着他,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
郁祐伸手想去扯衣裳,无奈够不到。只得沉下身子,对着那人龇牙:“瞧什么瞧!”
谢诏急急偏过头,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他在门口就听到了屋里有动静,本以为是客栈的小厮在准备沐浴的热水,结果入了里屋,瞧见的却是水汽朦胧中白皙的背脊。
里头的人似乎没有察觉,靠在桶边,水珠从他脖颈滑落,带起一片潮红。莫名叫人想到“活色生香”四字。
谢小将军行军多年,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心中大骇,以为自己瞧见了某个姑娘的身子。慌乱间思忖不及,忘了那伙计说得今日只有他们一行客人。
接着,那“姑娘”出声了,闲散悠然的语气分外熟悉。
郁祐转过头来,肌肤被热气蒸得莹白透粉,一双桃花目漫不经心地半阖着,明眸皓齿,偏偏嘴唇殷红异常,无端显出些艳色。
谢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瞧见他的乌发贴在胸前,目光往下挪了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祐面上更红了,瞪着他吼话。他这才反应过来,挪开了视线。
郁祐怎么会在他房中?
眼前“香艳”的场景勾起了谢小将军的回忆,年纪尚小时有一回陛下赐浴行宫汤池,他也撞见过豫王殿下。只不过那时,是郁祐闯入了他的汤池,还言行放荡,不知廉耻地要与他同浴。谢小将军年轻气盛,本就对这断袖的浪荡王爷避如蛇蝎,情急之下就动了手,把人胳膊拧坏了。所幸只是脱了臼,事后郁祐也未追究。
念及此处,谢诏沉声:“出去。”
正在穿衣裳的郁祐愣住了,险些被气笑,“你偷窥本王沐浴,还如此义正言辞地叫本王出去。谢景安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一点?”
“我没有。”谢诏愤然,僵着脸,耳尖发红,“是你……你不知羞耻,乱入他人房中,还做出如此……放浪之举。”
“呵,我不知羞耻?”郁祐恼了,敢情这家伙以为这是他故意设计的,“谢小将军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觉着本王还贼心不死要勾引你?”
谢诏不答话,背过身,不敢多看一眼。
豫王殿下的品行横遭羞辱,自是不甘,“这是本王的房,你擅自闯入,窥视本王在先。显然是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