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52
青年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外衫被脱了,“我的衣服……”
“是安市帮你脱的,他去拿药了。”谈锦让青年就着自己的手喝了水。“原本说好要一块去逛香料铺子的,但如今我对外称病,此事恐怕得延后了。”
青年点头,表情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我知道。”
谈锦却道:“我很抱歉,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此事本该由我亲口告诉你。即便你那时还在睡觉,我也该留一张纸条给你才是。”
他一说纸条,齐元清便记起从前谈锦放在饴糖盒子里的那张纸,可惜被他扔了。官道人来人往,恐怕早被碾进泥里化作飞灰。
谈锦见他不说话,盯着空气中的一点似在发呆,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青年回神,有些赧然地笑了下,“应该怪我睡到日上三竿才是,如果我早些起来,便能由你亲口告诉我了。”
“所以元清昨夜在忙什么?”谈锦顺着他的话问,许是有了之前的“亲密接触”,又或许是他想通了,语气中不自觉便带了点亲昵,“往后可不许再晚睡了。”
“也没什么。”青年咬了咬唇,察觉到谈锦态度的不同,顿了顿又道:“不过是写了点字。那日从书社抱了宣纸回来,便是为了替你要办的中秋诗会写请柬。”
“写请柬?”谈锦没料到绕来绕去,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看来怪来怪去倒要怪在我自己头上了。”他看着青年因说出实情而有些局促地攥着被子,“我该答谢你才是。”
“答谢?”齐元清有些困惑,“书社已经给了我银两了。”
“那是书社的答谢,我还有另外的答谢。”谈锦有些耳热,却还是鼓起勇气道:“往后,我每天都给你按|摩一下手指如何?”
青年微微瞪大了眼睛,下一瞬却又将手递了过来,“你轻些……我怕痛。”往常黄大夫替他按时,常常痛得他直发抖。谈锦看着力气就大,他实在有些怕,但谈锦既然提了,他不想拒绝。
“自然。”谈锦被青年那含羞带怯的眼神看得气血翻涌,他站起身,连一贯的稳重都消失了,丢下一句,“我去拿药油来。”便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待他从黄大夫那取了药油,又顶着黄大夫欣慰的眼神一路疾走。
他一开门,看见青年坐在床上,眼巴巴地望过来,心里那团火便烧得更旺。
“我保证会很轻。”谈锦坐在床边,将热毛巾敷在青年手上,两人挨得极近,他看见青年唇角又挂起笑,头脑便有些晕乎乎的,笨嘴拙舌地推销起自己的技法,“之前我替高山阁的琴师按时,他说一点都不痛。黄大夫也说我按|摩手法不错。”
话音未落,青年唇边的笑意便消失了,“谈少爷,原来竟给这么多人按过。”
谈锦有些怔愣地抬头,瞧出青年有些不太高兴,心中一急,真心话便脱口而出,“学这按|摩技法本就是为了你。你手总是痛,我想让你舒服些。给别人按不过是先练练手。”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倒让齐元清觉得自己太过了。
明明他待旁人也不这样的,怎么偏偏面对谈锦时,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要牵动他的情绪,还总忍不住说些酸话呢。想到这,他便有些不自在,有些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晓得了,你快按吧。”
谈锦见他似乎是消气了,便取下热毛巾,将药油倒在掌心,捂热后顺着青年的指尖揉了上去。青年哼了一声,手指在谈锦的掌中微微蜷动,像是一尾柔软滑腻的鱼。
“痛吗?”谈锦见青年咬着唇,有些不确定自己按得究竟痛不痛了。毕竟各人手部的状况都不同,感受也不同。
青年摇摇头,嘴上说着“继续。”眼里却蒙了层雾气。
谈锦放柔了力道,小心地按揉他的指节,却见青年背过身去,颤着肩膀发抖,肩胛骨凸起像是折翅的蝶。他不由将力道放得更轻,握着青年柔白的手掌像是捧起珍宝,每个动作都是十足的小心,嘴上安抚道:“我再轻些。”但青年却颤得更厉害,不时还泄出几声急促的呼吸声。
谈锦无论如何不敢再动作了,“元清,你怎么了?”他手上都是药油,也不好碰青年,他举着两只手,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会干巴巴地说一句,“你回过头看看我。”
他说完这话,青年也没动静,手还搭在谈锦的掌心,不时可怜巴巴地颤动一下。就在谈锦以为他不会回头时,青年才回过头,眼泪已经流了满脸,“混蛋。”他骂得小声,谈锦却还是听见了。“说好一点都不痛的。”青年一开口,眼泪掉得更凶,长睫湿哒哒地垂下,下唇被咬得殷红。
他掀起眼皮,睨了谈锦一眼。湿哒哒的,没什么威力,谈锦却突然站了起来,神色有些窘迫,“我,我再去找黄大夫讨教一下这技法。”他说完,也不等齐元清回答,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似的,着急忙慌地跑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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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元清(林黛玉上身版):这手部按|摩是单给我一人的,还是人人都有的?若是人人都有的,我便不要。旁人都体验过了,才轮到我,原来我是要这样遭人看轻的。(落下眼泪)
谈锦:老婆,别说了。我向天发誓,只爱你一个人,只对你好,不然就天打雷劈。
齐元清(林黛玉上身版):平白发这种毒誓做什么,倒显得我像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