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九 害怕失去
寒光一闪,我拔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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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心跳声还是剧烈,我久久无法入睡。心里渴望归渴望,佐为亲口说出来,到底是不同的。他用那样的眼神说一直在等我……那种感觉,就像下战书一样!
佐为,我不会辜负你的等待的!
窗外,雷停雨歇,一轮霁月高高挂在天穹,洁净神圣不可触及。我举起手臂,仿佛在那一刻,能错觉自己手摘星辰。对着月光,我缓缓地握紧双拳。四周只有蝉鸣粘稠的声浪,我看到自己的指节攒得发白。
却看到一个颀长身影投落在纸门上,像清癯的树影,朦朦胧胧,那么熟悉。
我有些意外。此时午夜两点了,夏目现在才回家么?掀开被子,我起身拉开纸门。
夏目正蹑手蹑脚地穿过厅堂,似乎没料到我探出头来,登时浑身一震,手里某个细长的东西当啷一声,掉到地上。“光……你吓死我了!”他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
“怎么现在才回家?”我上前,捡起夏目掉下的东西——看清楚后,我的脸色一变!
那竟然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武士木刀!
我的手这时候正握在圆筒状的刀柄上,我难以置信地瞪着木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目看我一眼,神色是欲盖弥彰的紧张:“……只是柊寄放在我这里的。”
说着,夏目捉住木质刀刃,想从我手里接过木刀。可是,他失败了。
因为,我用力攒着刀柄,没有松手。
“光?”夏目抬头,目光幽幽的。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我盯着夏目茶色的眼眸,一字一字。
“在名取先生那里。”夏目看着我坦然地说。然,也用力捉着刀身,力道与我不相上下,“这是柊说先放在我这里的。”他重复了一次。
我们之间突然寂静了。这一瞬的寂静里散发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张力。从未知道,我与夏目之间的寂静可以如此不可捉摸。
我忽然松手。夏目没防备,拿着木刀踉跄地退后几步。我笑了一笑:“还以为你又去找妖怪了。”
我想,我的眼睛里一定是毫无笑意的。夏目转过脸去,避开了我的眼睛。心里有种预感,我惶然,脱口就问:“夏目,你是不会走的吧?”
夏目张了张口,还不等他回答,我就笑笑,打断了他:“看我……下棋都下到语无伦次了,这房子就是你父母的家,你还会去哪里?”
“光……”
“明天有棋赛,我先睡,你也休息吧。”含糊地说完,我就回到房间,拉上纸门。年代久远的木质门框发出断裂的细碎杂声,就像从我心里发出的声音。
而那投落在纸门上的清癯身影,就如同这胧月夜一般,久久都没有离去。
☆、双城九 害怕失去
双城九害怕失去
佐为和森下老师比赛,我担任记谱员。一大早走出房间,佐为已穿着一袭华美的海蓝色云纹夏衣礼服端坐于茶几前,远远看去巍峨如玉山。
每当有大型棋赛,佐为都着装考究,以示尊重。端坐在棋室里,就是一卷无可指摘的浮世绘。我渐渐不敢大意,也穿上西装,然后遭到了所有人的嘲讽。
“进藤,二十四岁人了,可是看你穿西装,总像大学生假扮上班族一样。”伊角笑着说。
和谷更毒舌:“快恢复你那身耐克运动装吧。”补一句,“跟在藤原老师身边,小蜜蜂似的。”
对了和谷。今天是森下老师的棋赛,一定能见过和谷。我打着领带想。最近棋赛多,我们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吃早饭时,我把午夜的事情告诉了佐为。“名取先生的式神,会把木刀寄放在贵志这里吗?”
我以为佐为会很惊讶的,可他不为所动:“浅葱也曾把琴寄放在贵志的房间里。我想,是信任贵志的意思吧。”
我半信半疑。“我还以为……贵志要去当除妖人。”我犹犹豫豫地说。
佐为居然笑出来:“光,按你对贵志的了解,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我摇头。
“这不就是了,你还担心什么?”
“哈,如果他决定去当除妖人,我倒不担心了。”
和佐为走到玄关,我扫了夏目的房间一眼。纸门紧闭,疏疏淡淡的几抹树影。
佐为打开玄关门,紫藤与水果的香气迎面扑来。衣架上的狩衣与衬衫像纷飞的浅色花朵。院子里落满了细小的枇杷叶,踏上去有轻微的簌簌的声音。
代镇的清晨,从来都是这样美好的。这就是夏目的故乡。“他是不舍得走的吧?”我喃喃。
佐为这时正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脚步,防止不小心踩踏到满地的落英,那副神态是极天真的。听到这话,他侧过头笑了:“光,你怎么了?”
我合上门扉。“佐为,你觉得,贵志有没有把这里当成家?”
“当然。贵志与我说了多次,竟然能与你住在儿时的房子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是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呢。”
夏目一定跟佐为说了许多关于我的事吧。可是那家伙从来没跟我当面说过些什么,除了毕业祭那首歌。
“贵志对你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佐为和煦地说。
“我也是。贵志……唉,我从来没想到我能在意一个人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