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说完就背过身牵住了庄继北朝里屋走去,庄继北脚下跟着,但心底绝不乐意,回头望向温从,温从还未接过那一盒金稞子,不知为何,庄继北总觉得祖母有些羞辱人,进了里屋,便直言:“祖母!他救了我,您这么做会不会……”
“如何?我也赏了他。”庄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一盒金稞子,够他们家用一辈子的了,还有什么不满足。他父亲温氏,也因为你的缘故被你父亲重用,该知足了。”
“可是……”
见庄继北还有意反驳,庄老太太面色微微沉下,语气也出奇地颇为严肃,道:“继北,你糊涂了。你是什么人,你是当朝重臣的儿子,便是这整座襄州城的人,都要对你毕恭毕敬,你身边的哪一位公子哥不是高门大户,其父辈哪一个不是朝廷命官?岂是他一个门客之子能相比的?”
庄继北沉默了。
庄老太太又道:“交友,也合该交一些身份地位相同的,若是认识的都是他那样的人,也降低了你的身份,使人轻贱。继北,你愿意让人瞧不起?”
“当然不愿意!”
“那就是了。”
庄继北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但顺着祖母的话,他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或许还有那一丝矛盾,可很快就被庄继北抛之脑后了。
恰如祖母所说,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与其交好便是轻贱自己。那就不交好了。
他缠着祖母玩,用完了午膳,又陪祖母出了院子,回来时一边系披风一边朝外走,讥笑道:“侯家的那个臭丘八,一个破落门户,给我提鞋都不配,给他点脸面他自己不要,非要让我去教训一顿不可!”
经过院落时,忽然发现温从还在那边,庄继北这会儿正心烦意乱,等到了温从身边,蹙眉不耐:“你怎么还在这儿?”
半晌,才听一声,“……糖。”
庄继北好笑道:“几块破糖,又不是稀罕东西,等这里做什么。福瑞!你给他取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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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论起侯家那位,当真是和庄继北作对已久。从来到襄州城的那天起,他们就互相看不对眼。
一群七八岁的少年,也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不喜欢了要么动嘴要么动手,往往侯家的是前者,庄继北是后者,能动手绝不啰唆。
侯家的小儿子侯荣,长得普普通通,心思却多,最喜欢在外面挑事多嘴,这人也不长记性,被庄继北揍了几次后,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一度让庄继北觉得,是不是他下手太轻了,还是那人太耐打了,导致一点作用都不起?
福顺跟在他身后,哀声哉道:“主子,咱可千万不敢去侯家找事儿了,这段日子还是低调些好。”
庄继北嗤笑道:“你当侯荣有几个胆子,我去了侯家,他也未必敢见我。”
“这倒是。福顺笑话道,“前几次,侯家那位还想着您在侯家不敢对他动手,还在您面前猖狂了几句,谁知道您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他嗷嗷喊来了人,您也聪明,直接朝地上一躺,摆出比谁都委屈的样子,您是没看见,当时侯家那位都快气死了。”
庄继北笑出声来,一抬头,已然到了落霞书院。
说是书院其实也就是个私塾,只不过这间私塾远非寻常私塾可比。
不论师资还是学生,又或者是一应的典册文集无一不是最好的。
多少富裕人家想将孩子送来入学,只可惜若非官家子弟,一概不收。
书院于御史府靠北的方位,当真是寸步寸金,近可直入名利贵胄府衙之地,远可眺望三江五湖繁华之滨。
偌大的正门,对联题字,上联为:教同化雨绵绵远,下联为:泉似文澜汩汩来。上方则为四个大字的牌匾:落霞书院。这四个字乃是庄父亲笔所作。
而这书院也正是庄父为了庄继北启蒙联合修建。
庄继北启蒙比别人家孩子都要早,三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被按在家中,请了旷古名师孙夫子,又寻了大儒欧阳先生,亲自教学。
听不懂,没关系,灌耳音也行。
庄继北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听完了整套的弟子规、三字经和四书五经。
可庄继北从小就是个顽皮的,根本坐不住,也静不下来,没一会儿就哭着闹着要离开,庄老太太又对孙子十分宠溺,见不得他受苦,在夫子那里才听学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庄老太太叫去歇一歇了。这可急坏了庄父。
三年前,调任襄州城,时局安定后,庄父二话不说就着手修建了书院,一则远离了庄老太太,二则有了同龄学生也能让庄继北好好看看他究竟比别人落后多少了!
进了书院正门,左转,再直行,过一雕花镂空廊道,庄继北直接朝着明礼堂就去了。
这会儿刚上完一堂小课,夫子休息去了,各家的公子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一扫课上的苦闷之态。
庄继北一进来,眉目一竖,当声便道:“侯荣呢!”
这一声叫喊,让所有人都怔了下,回头看来,有相熟的,立马笑了:“继北!”
那小公子从书案上跳下来,快步而来,大喜道:“听人说你病了一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另一个小公子哈哈笑道:“奇了奇了!三生有幸,我竟然能撞见你自愿来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