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4
庄父从外面连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直接去了庄老太太院子。
庄父见庄继北正坐在侧殿,微微停步,到了庄继北身边,宽慰道:“你祖母年纪大了,多有病痛是正常的,别紧张。”然后回头道:“带他回去休息。”
庄继北哽咽道:“我不回去……我要陪着祖母。”
庄父道:“听话,先回去,白天有我守着呢。”
几番安慰下,庄继北这才愿意暂时离开,出了院子,雨水飘洒在他的衣袍上,远远就瞧见了那边的两个小厮,是福瑞和福顺,他们俩被庄继北从马房救回来了。
庄继北道:“过来。”
那两人立马弓着身子跑了来,齐声道:“请主子的安!”
庄继北道:“让你们送的信送到了吗?”
福瑞面露为难,福顺机灵,抢话道:“回小少爷,送到了。”
庄继北松口气:“温从怎么说的?”
福顺眼珠一转,“并未说什么。”
庄继北哦一声,低了低头。
昨晚他便让小厮去给别院那边传信了,直言有变故,次日见不了面,让不必等候了,下次再约。
庄继北这会儿心神疲惫,没精力再想,翠竹劝道:“雨大,少爷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庄继北点了点头:“嗯。”
待庄继北走后,福瑞忙道:“你怎么能骗少爷呢?!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福瑞一身冷汗,昨晚老太太病重,府里忙乱成一片,他们也四处帮忙,竟一时忘了送信,待到早上要去送信的时候,又是暴雨,脚下不稳,滑了一跤,人没摔惨,信却用不得了。去别院那边敲门,又没人在,故而至今也没传成消息。
福顺道:“你就是个愚笨的,咱们少爷是个什么火爆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如实说了,咱俩少不了一顿重罚,如今好不容易从马房调回到主子身边,难不成你还想回去继续喂马?”
福瑞一噎:“可是万一被发现了呢……”
福顺低声:“昨晚少爷写信的时候,我在一旁听见他说了,无非就是说明日不必见面了。你想想啊,这么大的暴雨,温家少爷见人不在,等一等也就走了。何况说不定人家一看雨这么大,也直接不去了呢。”
他将福顺拉到一旁树下,又道:“老夫人的病来得又急又猛,恐怕要些日子将养呢,少爷有孝心,定然寸步不离,哪里还有心思去见外人,半月或一月后,这事儿大家早都淡忘了,就当做没发生就对了。”
福瑞叹了叹气,无力道:“但愿吧。”
若说起这边府宅叫了好几个大夫来,隔壁的别院也一样。
温从自打回去后,高烧不退,昏沉中,又喊又叫,小脸憋得通红。
温父人又不在,只有个每日会定时送水的老嬷嬷,还是老嬷嬷去找人寻来的大夫,下了一剂药,才退了高烧的。
温从病了三天,断断续续烧了三天,烧到神志不清,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中,清醒时,只是迷茫地望着门口的位置,问句:“没人来吗?”
老嬷嬷以为他问的是温大人,道:“已经给温大人送了信,说是快回来了。”
温从一动不动,喃喃道:“他果真是骗我的……”
羞辱他不够,又骗他,以为难他人而取乐。
在庄继北看来,他就是个可供取乐的玩意儿,一文不值!
就像是伶人像是戏子,看着他在暴雨中蠢笨无比的死守死等。
庄继北从来没想过和他做朋友,从未……
外面传来脚步声,温父回来了,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整日胡闹什么?!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个模样?”皱眉看着他,没关心没问候,反倒是一通训斥。
温从无动于衷,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上方,“我不要在襄州城了,我要离开这里。”
温父皱眉:“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说了我要离开!!”温从打断了他的话,从床上爬了起来,怒吼道。
温父愣住了。
这是他头一次见儿子哭。
眼睛通红,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温从本就高烧未愈,哭声嘶哑,哽咽不止:“我不要在襄州城了……我不要住在这里了……我要离开……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嚎啕大哭,委屈极了,肩膀一颤一颤的,实在惹人心怜。
温父难得柔情,解释道:“父亲是庄大人的门客,庄大人在襄州城,我就要在襄州城。”
温从一把推开温父,“你从来只在乎自己!你从来只在乎自己的仕途!你眼里只有算计只有利益!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们所有人!我要离开!我明天就要离开!!”
温父冷色,“温从!”
“你若是不带我离开,我明日就去找庄伯父!我去告诉他当日侯荣推庄继北是你撺掇促使的!”
“啪!”
温父心中一紧。
他想起了当初他刚来襄州城,拜于庄铭门下,奈何庄铭身边的门客那么多,他又初来乍到,想要立足,太难。
耗了那么久,一日夜宴上发现侯荣那个小孩鬼鬼祟祟,心生一计,便怂恿对方去推人入水,他去相救,如此方能在庄铭面前露面。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的儿子听见了他和侯荣的话,大力阻拦,险些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