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绛和霍卿章没时间接孩子,是家里司机接回来的。291
司机摇摇头:“看这架势,有可能是流浪小孩。”
温绛觉得不可能,就算没有父母,现在都有福利机构负责,退一万步讲,社区也会出面。
但看这小孩浑身脏兮兮的,也确实不像有父母照顾的样子。
问令仪是问不出什么了,温绛只好将目标转向小男孩,摆出温柔友善的笑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发出细若蚊吟的一声:
“小灿……五岁了……”
“大名呢。”温绛追问。
小男孩低下头,目光闪躲着,良久,道:“忘记了。”
连自己大名都不知道,这孩子该不会智力有问题吧。
温绛摆出笑容:“好的,小灿,欢迎你来我家玩,但是现在很晚了,你爸爸妈妈找不到你会着急的,你家住哪里,哥哥送你回去。”
小灿头埋得更低,等了许久,温绛也没等到答案。
温绛无奈,算了,先领他去社区负责人那边问问情况。
他拉起男孩的小手:“那哥哥去找个知道你家庭住址的人问问,然后送你回家好不好。”
男孩一声不吭,任由温绛拉着他往外走。
小令仪急了,噔噔跟着追过来,仰起小脸,大眼睛眨啊眨:“妈妈,你不喜欢令仪送你的礼物么。”
温绛尬住:“不是的……”
事实证明,道德绑架固然可耻,但有用!
令仪牵起男孩脏兮兮的小手,委屈巴巴:“那妈妈为什么要把他丢掉呢……”
温绛:……
黄豆流汗.jpg
就在温绛进退维谷之际,伟大爸爸霍卿章从天而降。
他看到小男孩后和温绛一样愣了下,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拍了张小男孩的照片传到社区负责人那边询问情况,社区负责人马上上门道歉。
“这个孩子叫白灿,五岁多一点,家庭情况很复杂,妈妈是做陪酒的,父亲不详,反正当时登记时就没有父亲。”负责人看着小孩子,惋惜的啧啧两声。
“但是他妈妈,你们是没见过,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经常不着家,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家里又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我们想出面处理,结果他妈妈就像疯了一样,说谁敢带走他的孩子他就割腕自杀,还往社区大门泼鸡血,我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警察来了都没招,哎……”
温绛和霍卿章看了眼不远处的小男孩,令仪正把自己的漂亮发饰往男孩头上别,就像在打扮一只布娃娃。
“现在能联系上他母亲么。”霍卿章问。
负责人摇摇头:“小灿前天就开始捡垃圾吃了,我们给他妈打了无数个电话,不接,肯定是又不知道醉晕在哪里了。”
霍卿章沉思片刻,低声征求温绛的意见:“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温绛望着沉默的小男孩任由令仪在他头上胡乱作,这一刻,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刚到舅舅家时,舅舅一家好歹还能给他一口剩饭,可时间长了本性就暴露了,不仅不给饭吃,就连他洗个澡,舅舅都要冲进来关掉花洒把他往外推,嫌他用水多浪费钱。
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只能穿着弟弟淘汰下来的旧衣服,脏兮兮的也不允许他洗。
每天在学校里,他都会被同学嘲笑是乞丐。
温绛眸子闪了闪,慢慢垂下头:“就……先让他在这住着吧,等他妈妈找来再说。”
霍卿章知道他想起了些许不堪的曾经,揽过他肩膀轻轻揉了揉:“好,都听你的。”
你不再是没有家的小孩了,你可以尽情表达你的想法,而我都会照单全收。
和负责人协调过,负责人也表示只能暂时这样决定,他们会先尝试着找找男孩的妈妈,如果实在找不到再想办法联系福利机构。
就这样,夫妻二人再一次欣然接受了令仪捡回家的“小礼物”。
孙姨知道后,很是心疼这个小男孩,主动询问小灿晚上想吃什么。
可小灿哪里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他能吃饱饭能活下来都该谢天谢地了。
温绛想先带小灿洗澡,他即便隔很远都能闻到小灿身上的酸臭味,现在又是夏天,不知道孩子多久没洗过澡了。
但家里没有男孩子穿的衣服,霍卿章说出去给他买几身,令仪就扒拉出她的小鹿T恤衫和小短裤,兴冲冲道:“给小灿哥哥穿我的衣服吧。”
小灿赤着脚站在华丽的浴室里,浑身紧缩着,深深低着头。
温绛让他脱衣服,他也迟迟未动,温绛只好道:“哥哥帮你洗澡,你身上也会舒服些,哥哥给你脱衣服好不好?”
小灿抿着嘴,许久才轻轻点了下头。
温绛尽量温柔帮他脱去T恤衫,看到他的身体后,眼泪忽然一下子掉下来了。
天啊,这个孩子,浑身瘦得皮包骨不说,后背、肚子、大腿上布满青紫交叠的痕迹,明显看得出有掐的,有拿硬物打的。
还有刚结痂的伤口,在炎炎夏季混着汗水和脏衣服黏在一起,撕开衣服,连着结痂一起被扯下,伤口开始渗血。
温绛稳了稳情绪,轻轻抚摸着小灿的后背,缓解他的不安,轻声问道: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小灿沉默了许久许久,才从他口中听到细若蚊吟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