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血色婚礼
因为,袁印光并不会因成为神佛而感到快乐。
历史回到正轨,不光是赎罪,更是解放袁印光的枷锁,将这个世界赋予他的使命全部卸下,因为那只是韩律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不断地、不断地对着青川的方向,对亡灵忏悔,替自己,替韩律。”袁印光看似柔弱,说出的话语却无比坚定:
“我说我不怕死,你信吗?”
袁眉生当然信,看着迷迷糊糊的小护士,却有一颗无比善良的心,不然也不会在那个雨夜救了韩律。袁印光从不贪生怕死,他骨子里的坚韧让人那么想接近,像一道光,温暖人心。
“是我们都不想看你死。”袁眉生一拽袁印光的袖子,上前抱住了他,道:
“你的夙愿我会帮你完成,让你在走之前,放下降佛的名号,放下普度众生的重担,作为原原本本的自己轻松退场。”
两人的身影湮没在象牙塔后,没有人能看得到。长明灯将空气烧得炽热,脸和手都不再冰冷。
袁眉生收紧双臂,埋首在袁印光的脖颈,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就如同他博士毕业那一年,他们坐在海边,从日落玩到日出。对着晚霞庆祝新工作有了着落,又迎着朝阳倾诉重聚的喜悦。
永恒的生命带给他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先一步离场,从此他的舞台再绚烂都没有了意义。
他浪费了一个人一生的时间,去追求梦中更好的未来。
在袁印光剩下的日子里,他只希望分离的这一天晚点来,再晚点来。
风将天空吹成干净的灰蓝色,云比以往都要薄。玻璃窗发出窗框碰撞的声音,屋里在讨论的几个人,谈话也进入了尾声。
贺安清关掉了全息,说道:“我说的那个人,就在情报网的那个冰鲜工厂。”
“我能安排他提前进入会场,殿下放心。”陆宗域思考了一会儿,道:
“只是光有幻象没有声音恐怕不稳妥,我在青川的情报网听说过一个消息,有人善口艺,能模仿任何听过的音色。而此人已被郑惑招入军部,不如让他辅助你们。”
贺安清眼睛一亮,如果有这样的奇人,计划确实更好实施:
“这太好了。”
陆宗域起身,向贺安清点了点头,道:
“我回去复命,殿下多加保重,祝你明日一切顺利。”
就在陆宗域打开门的一瞬,贺安清忍不住叫住了他,说道:
“再帮我带句话给郑惑。”
陆宗域驻足等他吩咐。
“告诉他如果他输给了那头鲛鲨,我就再寻个别的十三阶哨兵来替他。”贺安清直言道。
“……”陆宗域心道这种打情骂俏的话,能不能精神图景里自行联络,都在一个城市,也不算离太远,俩人站墙根上一里一外,这事儿就交流了,还能说得更露骨。
忍住了吐槽,陆宗域突然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道:
“那宋陨要留活口吗?”
丰东宁和沈戎都看着贺安清,等他的回答。
“不留。”贺安清说得毫不犹豫。
第97章 血色婚礼
朱红色的内衬,朱红色的广袖外袍,朱红色的袜子,朱红色的刺绣皮屦。
乌黑的短发上,两边太阳穴夹着朱红色的圆形发钗,中间有三道朱红色的细珠将它们串连。
贺安清身上无一不是联邦传统的颜色。
喜庆的婚礼,给新人们带来好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王总管将珊瑚珠串挂于他胸前,摆正雕刻成福牌的吊坠,长舒一口气,有感而发道:
“老臣能看到今天,也无憾了,殿下。”
贺安清看着偌大穿衣镜中的自己,上唇珠与下唇中间的浅沟都被画上了一道红红的胭脂。
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有如此繁复华丽的穿戴,不是黄袍,而是嫁衣。
镜中反射出了丰东宁的身影,他穿着普普通通的单衣,静静地站在门外,好像怕惊扰了这幅美景一样,没有贸然出声。
贺安清见他穿得少,赶忙转身说道:“怎么不进来?外面凉。”
丰东宁这才光脚迈进门,来到他身边,将他肩膀上的一丝褶皱捋平,说道:
“其实正式仪式开始前,我们是不能见面的。”
“那你还来?”贺安清问。
按照婚礼的规矩,装扮好之后,他们应该分别从对境桥出发,到达新娘之路才见面,然后再共同步入净堂。也有说法是,提前见面不吉利。
丰东宁不想错过贺安清今日的每一个瞬间,如果能不接受残酷的现实,沉浸在美好的谎言该有多好,他柔声说道:
“我也不能免俗,即使知道是假的,还是会高兴。”
“那我要令你失望了,我大概会搅黄这场婚礼。”贺安清半开玩笑,抬头看着丰东宁,道: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发了,你不去换衣服?”
“我的衣服很简单,没有这些零零碎碎的挂饰。”丰东宁撩起他头上的珠串,迷恋地轻抚他的发丝,说道:
“其实我要谢谢你,从没给过我不切实际的期待和恩惠一样的怜悯。”
他们曾有无数个机会越过那条线,但终究都止步于深刻的爱意。贺安清是光明磊落的,一旦走到更深入的那一步,就会负起责任。丰东宁反而追求一种出自本能的依恋,而并非为责任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