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何处去130
这样巨大特殊的石雕还是头一回,下边必然要献给窦矜过目,且窦矜本身也比较重视这事,为此安排了回宫前的最后一道仪式。
打仗好待他二人一块行完了这千字碑的祭祀典,便立即收拾包袱打道回宫。
去典台场的行架百八十人,两队锃亮的盔侍举大矛长戈,列队跟在宫中的架车之后。
孟常和孟军因此前的争论被窦矜洗清黑描,化谋反为忠臣,窦矜要他参仪,借机让其余不服者闭嘴,给他正名。
窦矜行在前头,以四马并驱。
孟常骑着马,方一靠近长幸的车銮驾,咳嗽了两声,那帘子下两根吊着的金铎便荡出细碎的金属銮音,一只手掀开一角銮帐,露出一截净白的手腕,腕上有细细的红绳。
确认来人后,又不着声色地放了下去。
“孟小将军。”
“哎。”他低低地应下一声,以二人可闻地声音,询问,“你真的要走?”
孟常在亭中被吞没了的三字,正是“你要走”,他不笨,已经猜到了她的法子。
里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话语轻扬地道,“孟小将军也希望我走罢,不然,你早就告诉他了,不是么。”
他暗叹,看向远处破开云的天光,眯起眼将一腔惆怅吞入腹中。
长幸的话字字珠玑,每一字都踩在他底线之上,为了她的事孟常每一天都纠结不已,也时常有跑过去将一切坦白给窦矜的冲动,只要说出来自己就不用受折磨了,不用陷入这样无尽的挣扎和愧疚之中。
他确实想让她走离窦矜,窦矜太在乎她了,为她失去理智,为了她谁的话也不听。
当时一意孤行撤了兵,后面又孤注一掷地去夜袭,其中关节若有一个行差踏错都会性命不保,忽然没了陛下的汉室也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水深火热之中。
这一点,孟常和长幸想到了一块去。
也是因为窦矜太在乎她,失去她,对窦矜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况且孟常还要利用窦矜对自己的信任来掩人耳目地帮她逃跑,这无异于是一种对君主和对兄弟的背叛。
这么多人里长幸偏偏挑中了他。
分明就是捏准了他事事以窦矜的无恙为先,自己的荣辱在后的这点心思。
她是痛快了,够狠了,可怜孟常被她的狠绝纠得夙夜难寐。
孟常很无奈,“为什么要告诉我?”
“......只有你会帮我,也只有你敢帮我。”
他听了这话,寡着一张微弱憨虚的脸色,心虚地垂下了头,“我如何能对不起陛下?”
里头也是长久的无话。
而后轻声道,“他啊,什么都学会了,学不会放下,”二十几年的人生中,窦矜立身ᴊsɢ立命,持刀持剑,放不下恨也放不下怨,车轻轻摇晃,长幸往前看去,看见窦矜的背影。
鼻中酸涩,却笑了,“凡事都有归宿和离合,他迟早要学会放下的。”
以她的离开来教会他么?
孟常摆首,心道她真是个狠心的女子。
如若不是陛下太爱,爱到失了轻重。她当皇后是最合适不过了。
喉头洋溢出一股苦涩,“你就当真舍得陛下?”
长幸隔着一帘,也未多辩。
舍得,舍不得,她也还是要走的。
车队在走,孟常轻握马绳保持了缓速,一直得不到帘内人的回音,纠结困顿良久,终是看似不经意地闲聊询问,“女君子若要走,是想去哪里?”
知道他是打算帮她了,计划的临界点一到,脑中开始发胀发疼。“......天大地大,总有能容得下我的去处,我会带足钱币,不必担心。”
孟常不放心她一个人,“你要去哪我让人送你,单只女子远行有风险,你的衣食住行我偷偷派人照料。”
“将军说笑了,不论多隐秘,他很快便会找到我。”
孟常陷入沉默。
长幸的声线依旧平稳冷却,“就今天,仪式中途我会退场,你护送我出西济,此后便让我一个人走罢。”
“我是神女,普通的生死还威胁不到我。我离开后,他必然会暴躁一阵子,可能会迁怒于你,你看在我撮合你和辛姿的份上,别跟他计较,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
长幸继续透过帐子,去看帘外窦矜的背影。
一顺不顺,看多了几眼,“陛下是孤独的,可他还年轻,汉室也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是为数不多能干又正直的大丈夫,陛下需要你,那日肯来救援,已是回答了之前他所问的那句值不值得,在你心中,陛下抛却陛下身份,也依旧是个值得之人,对吧?”
她没有一句说偏了的。
孟常不得不拜服她读人的战术。
折服地彻底,愧疚和决心一同起来,他颔首。
“好,我帮你。”
临界点已到,长幸的眼眶瞬间溢满水光,她眨眨眼忍住了:“孟小将军,多谢。”
孟常心情复杂,他抬绳上了前头,丢下的末话落入帘内中去。
“女君子,是我该谢你。”
此后,孟常便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只等她提示。
祭祀典一半的时候,她同正装的窦矜说了几句什么,果真退了场。
到了孟常面前,她说她要去不远处的军营探望淮阴侯遗留下的那个小孩子,孩子养在军中主帅那里,如果性格合适便当成养子带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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