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邵远44
对面手心托举着荷包,乐得没听清她嘴里的话,摆摆手便放人进去了。
松雪与邵三已在庭院的假山后等待许久。
邵三给他们斟茶,她也没接,甚至没在对面坐下。头上的帷帽几乎要遮住整个上半身,远远望去连身形都无法辨认。
她说:“小公子想问什么?你父兄的性命,你姐姐的安危,还是邵家的未来?”
他起身问道:“我姐姐……”
“你姐姐在宫里很好,昨夜我去见过。荣宠或许会少,但有孩子在,吃穿用度不会少。实在担忧她在宫中尝遍苦楚,可以托人牵上淑妃的线,也许她会帮忙照拂。”
柳双娥继续说:“我倒是有件事想要问你,你性子这样转变,到底是听了谁的话?”
“国子监一争后,许侍者曾上门探望。”
“许侍者?可是奉仙殿的那位许一觉许侍者?”
奉仙殿,是皇宫中供奉神明的宫殿。历朝历代皆设此殿,民间亦常建奉仙宫,年年岁岁祭祀,以祈求万世太平安康。
奉仙殿的侍者虽有官职,却并非科举所能至,而是由每任侍者挑选天赋异禀的弟子接班。侍者与神明对话,地位至高无上,虽在皇宫却几乎不受宫内纷扰,不参政务,也因此换来多年无恙。
“正是许先生。”
昔日,许一觉放着好好的侍者不当,偏要入国子监讲学。今日,他又要蹚邵家的浑水。
就她所知,其人是个孤臣。与众臣皆有来往,却也只是泛泛之交。往后朝廷的水只会更深,若是哪天被小人记恨上参了一本,是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他对你说什么了?”
“先生性情和善,在国子监中便善待学生。他只是私下里劝我收敛,然后给我卜了一卦。”
“他看到了什么?”
“他说,我在那一日将有血光之灾。”
柳双娥轻笑:“他还真算准了。”
“是,”邵三至今想起还有些脊背发凉,“出事之后他登门拜访,教导我未来要如何去做,才能吃更少的苦头。”
“娶松雪,也在其中吗?”
“正是。”邵三点头。
柳双娥闻言冷笑一声。
看来这个大名鼎鼎的许一觉,她不得不去见了。
又交代松雪几句,二人作势要走,却被邵三拦下。他紧紧抓着纪云宴的手臂,眼里的悲伤将要溢出:“太子殿下,事情真无转圜的余地了吗?”
纪云宴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腕,嘴角扯出一抹骇人的笑意:“小公子,杀人偿命。”
柳双娥怕他情绪不稳,又要说什么话来激纪云宴,忙攥住纪云宴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去,说:“结束之后,小公子便回南方去吧,那里比都城容易活命。”
-
邵远被软禁的阁楼在府邸的最深处,从庭院出来,要走好些路才到。
柳双娥轻握着他的手腕,察觉到脉搏的跳动异于平常,关切道:“你怎么了?”
“大仇将报,反而有些惧怕。”
“惧怕才是正常的,”她转头望向纪云宴,“殿下第一次杀人,若要面色如常,那才教人害怕呢。”
纪云宴想问她怕不怕,脑袋却没转过弯来,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从前杀过人?”
“没呢,是以我也有些紧张,”柳双娥拉过他的手来,放在自己手腕上,“你看,感觉到了吗?”
纪云宴猛地一顿,她的手腕又细又白,还有些温热。他没有察觉到跳动的脉搏,目光却望向了手腕中央青紫又浅长的筋。
柳双娥见他愣神,出声道:“嗯?”
他倏地收回手,下意识偏过头来:“是。”
“你今日未带佩剑。”
“今日方才拿到,有些不顺手,故而取了常用的匕首来。”
纪云宴继续说:“你何时启程?”
“明日。”
“这么快吗?”
“邵昭仪快生产时我会回来一趟,还有些事未完成。算一算日子,大概是年关,我能赶上你的生辰也说不准。”
纪云宴往年的生辰并不会大肆操办。从前太后在世时,碍于陛下的面子,也只能吩咐厨房做一桌好吃的给他。能真心给他道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庭院冷落,无人问津。
今年若柳双娥在,或许会有不同。
他叹着气道:“到邵远的住所了。”
陛下给柳双娥的面子很足,只给邵老将军下了狱,邵远仍然软禁在府邸。
他坐在床前,而信件铺了一地。纸张有些年头了,阁楼里泛着淡淡的纸张味。
邵远彻夜未眠,眼下的乌青深得吓人,双眼凹陷,抬头望向他们:“当年留你一命,没想到会有今日。”
“将军的定远刀很特别,您身上的刺青也是独一无二,”纪云宴从袖口中掏出那把淬了好几遍毒药的匕首,踩着纷乱的纸张走过去,“还要多亏将军的轻狂,我才能认出灭族仇人是谁。”
邵远还是坐在那里,并没有逃跑之姿,死气沉沉的眼睛充满杀气:“你以为,灭族仇人只有我一个吗?”
纪云宴正欲开口,又听他继续说:“我有什么理由杀胡家呢?”
金钱?邵家盘踞南方,胡家又是生意人,贸然断了一条线路反而惹得财政不稳。权力?一介商人,即便有幸科举中榜,因之出身也在朝野事事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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