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296
公文上溅到墨点子,分外碍眼。
吴立身眼神阴鸷:“跟苏源一样。”
一样的碍眼,怎么都死不了。
一次还能称之为意外,两次绝不可能是意外。
苏源那厮难不成是什么福星降世,次次都能避开危险?
吴立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就拿考科举来说,越往上往难,会试更是有上万名考生,怎的就苏源脱颖而出,成了会元?
还有那天铃,怎的恰好被苏源碰上,还凭此获进献之功?
更别提这两次歪打正着,全都幸运地避开危险。
吴立身不是没怀疑过苏源心里门清,表面故意装傻,但很快这个猜测就被他亲自否决了。
一个人若是伪装,不可能从头到尾都不露馅,总会露出一星半点的马脚。
再看苏源,给他的印象就是肆言无忌,一根筋的憨货,从接风宴到现在,从未更变过。
吴立身沉吟许久,把魏同知叫到跟前。
魏同知对西山发生之事毫不知情,正美滋滋等着苏源身亡的好消息。
他笑呵呵地跨进门:“大人找下官有......啊!”
魏同知惨叫一声,捂着额头狼狈倒地。
砚台四分五裂,里头的墨水把魏同知从上到下糊个彻底。
吴立身担心被外人听到,低声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之前信誓旦旦说可以处理掉苏源,就是这么处理的?”
魏同知痛得直吸气,满头雾水:“大人您在说什么,之前那次只是意外,这回他......”
吴立身都想一脚踹飞他:“方才传来消息,苏源差点被木桩砸到,幸好及时躲避了。”
这是衙役小头领的原话,现在想起吴立身都一肚子火气。
魏同知呆若木鸡:“躲、躲开了?”
他还特地给苏源准备了二十来根木桩,怎会如此?
吴立身掐了掐眉心:“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至于银矿的事,将来会交给王何负责。”
魏同知如遭雷击:“大人!”
他为何自告奋勇接过铲除苏源的任务,还不是为了银矿。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负责银矿开采可以从中牟取多少利益。
现在就因为苏源太难杀,害他与银矿失之交臂。
魏同知恨极,膝行着上前,抱住吴立身的大腿:“大人,求您再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愿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吴立身抬脚踹开他:“还不快滚。”
魏同知感恩戴德,连滚带爬出去了。
......
又是一天过去。
建庙是个大工程,筑地基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苏源处理完伤口,用纱布裹上,又爬上山,继续盯着。
通判大人忠于职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偷懒耍混?
于是乎,大家干活干得更带劲了,铁锤都快抡出火星子。
傍晚时分,工人们各自散去,苏源也打道回府。
刚一脚踏进门,苏慧兰就注意到苏源的手:“怎么回事?”
苏源不想让他娘担惊受怕,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监工时不小心磕到了。”
“上过药了?”
苏源点头,手里捧着热茶,浅笑着安抚:“今日是意外,以后绝不会有了。”
苏慧兰勉强放心,回屋里拿了伤药,吩咐卢氏开饭。
饭后,苏源照常去后门围墙边浇花。
细密水流从花洒涌出,借着侍弄花草的动作,苏源将字条纳入掌心。
面色如常地浇完水,把字条放进书案的暗格里,吩咐陈正打来热水。
洗漱后,苏源将潮湿的头发擦得半干,又给伤口敷了药粉,才坐到书案后,展开字条。
暗部昨夜拦截到王何家那个浆洗婆子递出去的字条。
字条上只寥寥几句——“今日无法归家,腊月十五放风筝”。
前面那句倒是没什么问题,后面那句明显是在传递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号。
寒冬腊月的,脑子不好才会出门放风筝。
暗部一时摸不准暗号的意思,特来咨询苏源。
苏源表示,他又不是解密专家,自然也摸不准。
不过没关系,今天是腊月初十,还有五天时间,足够准备了。
那对母女腊月十五放风筝,他们只管盯着便是。
将指令传递出去,苏源踩着夜色回房。
一夜好眠,次日苏源照常上值。
绕路去府衙点了下卯,确保本月满勤,又骑马赶往西山。
一路出了城门,越往西走越是偏僻,也愈发人迹罕至,只有稀稀拉拉几人顶着寒风赶路。
握着缰绳的手快要冻到失去知觉,苏源俯压下来,呼出的热气化为一团白雾,短暂地朦胧了视线。
耳畔寒风呼啸,割得耳朵生疼,却不妨碍他清晰分辨出自身后而来的破空声。
苏源双手控着缰绳,极速回首,眸底冷冽,似覆着万年玄冰。
许是视角缘故,箭矢泛着蓝芒,划破空气,直奔他而来。
速度极快,压根不给苏源躲闪的机会,就是奔着一招致命去的。
苏源冷冷扯唇,暗的行不通,这会直接来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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