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拨云见月18
教练被这一声惊得不轻,赶紧放手,助手捂着胃的位置弯着腰,“帮我……”他有些冒冷汗,“帮我叫一下费总……”
费时宇打球打到一半,被教练叫回了场边,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找水喝,助手顾不上自己的胃还疼着,条件反射地拿起旁边的水就递给他。
费时宇接过来打开正要喝一口,看见助手满脸都是冷汗,脸色也白着,还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把打开的水给了助手。
“喝一口吧,慌什么?”费时宇又重新拿了两瓶水,扔了一瓶给刚过来的徐智,奈何徐智手脚不协调,没接稳当,颠了两下直接命中了自己的印堂。
“费总,陈旭那边有动作了。”助手喝了口水压住自己反胃的冲动,避开其他人,小声说着。
“什么动作?”费时宇因为运动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又紧绷了起来。
“我们的人发现他去了灯红,灯红那边的眼线说今天下午陈旭就去了,办公室里动静不小,那天晚上服务的四个服务员应该都受了点牵连。”
“哼,没用的东西,”费时宇嘲讽着,“吃了瘪在自己窝里发脾气,不用管他,他要是继续盯着灯红什么也找不出来,最后还是只能去找他真正的顶头天。”
助手点了点头,转身正要走,又被费时宇叫住了,“你说那天晚上的服务员受了牵连,什么牵连?”
“具体的眼线也不知道,就知道进去的哭着出来两个,应该还有其他不轻不重的惩罚,孙红,就是灯红的老板娘,意思是要给所有人施压,严打内部人员和外部私下传递客人的消息。”
“那可是有意思了……”费时宇估计小狐狸和外面的人递东西还没被发现,要不要去诈一诈他呢?这几天等着收拾陈旭实在有点无聊。
……
孙红所说的站一通宵,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站”。
四个人在走廊上站了一排,两个膝关节中间夹着一片扑克,不能掉下去,掉一次,就罚款两百,头上也放着一片扑克,掉一次罚款一百,这种一动不动的站法磨人,陶树很快就感觉汗水从每个毛孔渗出来,因为过度用力,大腿内侧的肌肉时不时抽搐。
从下午六点开始,到了晚上八点,百灵已经受不住,心理的惊吓和生理的痛苦快要将她逼到临界点,在旁边呜呜咽咽地发出细碎的声音,玲玲听见了,小声告诫她:“忍住,别哭了,让红姐看见,说你丧门星,把客人哭走了怎么办?”
百灵下午被连吓带骂,这时候已经是惊弓之鸟,玲玲这一句更是雪上加霜,她的情绪崩溃了,直接背靠着墙向下滑,最后蹲坐到了地上,也不管扑克牌是不是掉下来,会不会罚钱了,脸埋进抱在胸前的胳膊里,再也压抑不住地哭起来。
百灵动静不小,孙红很快就知道了,没过一会儿就让人把百灵带走了,具体带到什么地方去了,陶树现下没机会知道。
百灵走后,三个人的氛围更加压抑。
过了半夜十二点,走廊上已经没什么来往的人了,连打扫卫生和盯梢的保安都偷懒去了,三个人还在灯红昏黄的走廊下疲惫地站着。
陶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不敢,他想等熬过这漫长的折磨之后和玲玲单独谈,他想把一切都合盘拖出,也想问玲玲等他走的时候,要不要跟他一起离开灯红,他可以想尽自己所有的办法,帮玲玲把那个服装店开起来,但这都要先把眼前的这一关过了。
耳边传来包间里客人们隐约零星的交谈和调笑的声音,他们醉生梦死地打趣着身边的女孩,可能伸出缺乏约束的手去触摸了她们,女孩们又能怎么办呢?她们是在无力地抵抗,挣一份按摩的辛苦钱,还是在曲意迎合,在这些没有责任和道德的男人身上赚取自己青春的代价?
良久,剑兰很轻很轻地问着:“玲玲,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不明不白,甚至都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就遭了这么一回罪。
“陈旭被拍了,具体是谁拍的,红姐也没和我说,但是应该是他那天带来的客人有问题。”玲玲疲惫已极,就算不控制音量,话音也已经气若游丝了。
陶树顿时就想起了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想起了他那句抱怨的外语,那么嫌恶却仍然不走的可疑行为。
他几乎可以肯定今天的事儿,陈旭身上的麻烦,应该都是出自那个“宇哥”之手。
“宇哥”收拾陈旭,陶树觉得合乎他的行事逻辑,他没有天真到认为这个“宇哥”是来惩恶扬善的,陈旭怕是挡了他的路,碍了他的眼,而陈旭应该根本不是“宇哥”的对手。
陈旭现在气急败坏在灯红摆威风的模样,实际上是色厉内荏的表现,他已经慌了手脚,败了一局,但蝴蝶效应却不讲怜弱悯幼,客人们之间的博弈,给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带来了飓风暴雨。
玲玲是凌晨三点晕倒的,她悄无声息地倒下去,在陶树和剑兰都已经困得站着快睡着的时候,闷闷地一声响,好像外面大雨将歇时打的闷雷。
陶树已经没有力气自己一个人把玲玲背回住处了,他和剑兰叫上了两个好心的保安,将玲玲用带着万向轮的活动按摩床一路推回了棚户区的屋子,红姐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陶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拼着孙红把自己赶出灯红,他也不能再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