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是我完了101
薛仁杰哭丧着脸,伏在寒床上,抓顾瞻的袖子擦鼻涕和眼泪,“小师弟不会真要随师尊去了吧?我天,英年早逝啊,他才不过十八……”
“呜呜,好惨啊……”
他正哭丧哭的起劲,寒室外一道剑光闪过,飞速掠到寒室内,携带逼人霜寒气冲来。
剑气劈在地面,地面裂开一道深缝。
薛仁杰收住哭丧的脸,秒怂地挪步子移开。
——仪仁宗剑携带霜寒气的人不多,实力还强劲,除了他梓澜师姐还有谁?
偷眼看了下不再痴呆、神色清明的薛表怀,薛仁杰识趣不参与小两口的事。
破门而入,深蓝色宽松裙襦扫过寒室门槛,在阳光下晃眼。
破门后的凛冽寒气直直逼来,传来梓澜的声音,淬着怒火,“你做的?”
剑尖直指薛表怀鼻尖,薛表怀面色如常,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襦裙宽松,她还大着肚子。薛表怀实在不愿撒谎骗她,但也不想承认怕她气极动了胎气。
被寒气殃及,薛仁杰杵在一旁,见薛表怀没有说话,恨铁不成钢地替他师兄安抚师姐:“师姐,有什么事好好坐下说,你还怀着胎呢,当心动了胎气。”
说着他就去劝梓澜,要接下她手中剑柄,手去触碰寒如冰霜的剑,薛仁杰笑呵呵道:“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舞刀弄枪了。”
然而,下一秒,薛仁杰刚要触碰到她的剑,就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剑尖往前刺去,薛表怀没躲,心口就这样被刺了几厘,心口处溢出血。
被刺了一剑,疼痛蔓延全身,冷汗直冒,薛表怀不怒,他反抓着剑身朝自己心口方向报复性的又深入了一点。
手掌割伤,心口刺伤,嘴角溢出一行血迹,他恢复从前的一片温柔之色,“是我做的,你都知道了?”
薛仁杰作为局外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对话明明没有加密处理,但就是啥也没听懂。
他震惊方才发生一切,又对两人对话感到茫然,问:“你们在说什么?”
胸腔气血翻涌,梓澜气极了,胎气大动,她没有回答薛仁杰的疑惑,松剑,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师姐!”
“梓澜!“
……
寒室冰寒,阳光穿透枝繁叶茂的树叶,投入菱形窗内,映出淡淡的光。
光芒勾勒出冰床上躺着人的脸的精致轮廓,细碎的光在睫毛处跃动。
“师兄,半年了,师弟还能醒来吗?”
薛表怀负手而立,短短半年,他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垂肩而落。
听到身后薛仁杰问他,他收回看冰床上顾瞻的目光,捻了捻冰凉指尖,转身,面容和蔼道:“不知道。”
薛仁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半年时间于他们修真界修士不过弹指一挥间,却对这个男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失去了唯一的道侣,而道侣临终前还不愿见他。
薛仁杰舔了舔嘴角,他问出了一直想问但又不敢问的事,“师兄,当年师姐为什么刺你一剑,还有为何这么多年,魔尊竟没有什么大动作,你到底干了什么?”
薛表怀捻手指的动作一顿,目光垂下,看向昏迷不醒的顾瞻。
愧疚在眼底生出,他声音略带嘶哑,“当年之事,是我太莽撞愚蠢,这才造成了悲剧。”
“小师弟的生命玉是我挖走的,至于魔尊为何没有什么动静,是因为我把小师弟的生命玉给了他,换来了修真界短暂的和平。”
对那时元气大伤的修真界来说,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才是正道。
薛仁杰不可否认他做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怎么能不义呢?这可是他小师弟唯以生存的生命玉,他的命。
给了魔尊,还能拿回来吗?
“师兄,你真是糊涂啊!”薛仁杰蹙眉,心情复杂。
怪不得当年师姐会如此气愤,她一生正义凛然,却没想到自己道侣竟然背着所有人,残害同门师弟。
薛表怀望了望天,半年来滋生的愧意浓重,犹如一根刺,深扎皮肉心底。
“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正通报主神……3……2……1,接受到主神指示,正复活宿主。”
——冰冷的机械音环绕耳畔,如波纹一圈圈荡开。
艰涩混沌的大脑猛然接收信息,顾瞻几乎头痛欲裂。
恍惚意识中,他发觉自己整个人浸在黑暗中,接着凭空出现点点的荧蓝光,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贴着他全身皮肤融入体内。
冰冷的身躯如枯木逢春,再次有了生计。顾瞻背后先是传来一阵寒室独有的寒意,打了个哆嗦,接着手指无意识点了点冰床。
温热指尖触到冰床,融化出一点湿润。
碎金在他的脸上跃动,卷长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阴影轻颤。
一息,顾瞻突然睁开双眼,望着寒室雪白穹顶,怔然了一会,手撑着坐起来。
阳光刺目,他抬手遮挡了一些,不适应地环顾四周,“这……是仪仁宗后山寒室?”
寒室凛冽,源源不断的寒气逼人,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顾瞻掐了个暖诀,暖了暖身子才有心思想其他,他跃下冰床时,因为身体久未使用而差点跌跟头。
寒室石门紧闭,薛表怀和薛仁杰都已经离开了,因此杳无人影,顾瞻有点犯怵,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