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位船长可能根本没有放归自然，而是拿去做交易了？”周西西托了下巴。
　　“他是协会地位很高的人，很多放归活动都有他的参与，而鲸鱼的出手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买家稀少，交易必须极其隐蔽。我手下的人怀疑他把鲸鱼圈养在某个地方。”休伯特把资料翻到最后几页，“这里有纪录，他今年参与的放生活动就有十五起。”
　　“很难卖出去，”周西西点头，“最近鲸鱼保护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买家也都警惕着是不是圈套，更别说船长还是保护协会的人了。”
　　“现在只能等待着他露出马脚，”休伯特苦笑，“不然我很担心被圈养的鲸鱼会因为没人饲养而死掉，那可有可能是十几条。”
　　“我理解，”周西西沉重点头，“不过你现在有怀疑的地方吗？”
　　“这个人非常谨慎，很少在同样的地方逗留。”休伯特扯了唇角，“而且利用他的权限浏览协会动态太容易了。”
　　“那就做个假的呗，”周西西往椅子后面靠，伸了个懒腰，看到窗外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下班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了，现在到了晚上也不算稀奇。
　　“假的？”休伯特睁大眼睛，“那可是协会活动！会影响到很多方面！”
　　“就，就那种不是很明显的啊，”周西西被休伯特的认真弄得觉得自己非常阴险，有种谜一样的心虚，“他如果养了那么多鲸鱼肯定对适合鲸鱼生活的环境非常在意，你就多划出来几块大面积的优质环境，或者假装有几个地方最近鲸鱼出现得特别频繁。”
　　休伯特陷入沉思。
　　“而且也不用那么大范围的作假，只要他能看到，有效果就好嘛。”
　　“您请说。”休伯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等等！不要突然对我用敬语我好慌！”来自于周西西的慌乱。
　　听取了周西西建议的休伯特决定尝试这个方法，然而新的难题就是懂数据制作的人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数据要弄成假的，休伯特手下能用的人比起用脑更适合做些体力活。
　　……如果这时候电脑已经人手一台就好了，请问隔壁研究组你们就不能早点把电脑弄出来造福大家吗。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休伯特一个电话就能打来五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而他们两个要在大半夜手把手教人数据造假和纪录。
　　“不行不行这个地方选的太假了！你看看之前的报告它几年来一条鲸鱼都没发现过！”周西西一边喝着酸奶一边指着戴墨镜的大哥斥责，“刚刚教你的你都学到哪里去了？重新找！”
　　那位大哥隔着墨镜抹了一把眼泪，“知道啦！不要对我吼啦！”
　　“啧啧啧你还挺委屈。”人总会成长成为自己不喜欢的模样，周西西现在这个表情和她的老师们如出一辙。
　　这位大哥其实还算幸运的，毕竟教导他的人并不是给自己发工资的少爷。
　　“这个，错了。”休伯特指向一个数据，“同一个数字出现的概率太大。”
　　“嘤嘤嘤少爷我这就去跳楼！”来自于一位爱岗敬业人员对自己无用的愤恨。
　　“跳楼之前先把任务弄完。”休伯特淡定如山。
　　“等等，那位少爷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稍微珍惜一下下属的姓名吧。”隔壁的周老师插话，手里端着个碗给自己冲了芝麻糊，“少爷要来一口吗？”
　　“不喜欢黑的。”
　　“……您真是跳跃出甜咸党的奇葩存在。”
　　因为数据过于庞大以及学生过于难教，周西西都不敢相信自己陪着熬了一晚上的夜，看到天亮的时候她都快崩溃了。
　　“反正今天没有课，”比平时黑眼圈更深的休伯特指向旁边的床，“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周西西揉揉眼睛，“我想回去睡。”
　　“你一个人可以？”休伯特显然是不信的，“我送你回去，我觉得你会直接倒在路边。”
　　“谢谢，”周西西也觉得自己会倒在路边，所以没有客气，一手揽过他肩膀，“我的生命就托付给你了。”
　　还好时间很早，路上没几个人，来到周西西宿舍门口的两个人都松一口气。
　　“那就这样了，”周西西用全部力气打开房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因为困意，休伯特反应比平时慢好几拍。
　　无论是脖子上的疼痛，眼前的少年，还是手指尖的温热都构不成完整信息，他是在周西西的反应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
　　“埃尔顿！住手！”周西西的声音尖利，因为气愤或者其他而颤抖。
　　埃尔顿没有松手，鲜红的血液从休伯特的脖颈流出，染湿他纯白的衬衫。
　　休伯特对上埃尔顿的眼眸，非常干净清澈的眼睛，没有愤怒，没有嫉妒，不符合他现在的举动。
　　“埃尔顿！停下来，听见没有！”周西西想分开两人，但是她力气实在太小。
　　热度从休伯特身体流失，他只能盯着那双眼睛催眠自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埃尔顿，”周西西的声音再次传来，和之前的着急的态度不同，趋于冰冷，声音甚至更小些，“你想被我抛弃吗？”
　　那双眼睛突然慌乱了。
　　周西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埃尔顿的慌乱，他松开对休伯特的钳制，对周西西绽出不熟练的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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