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波三折
等他上来了,肖搁从墙头直接一跃,稳稳跳进了院子。
言镜也看清了这里面的情境,一草一木,极为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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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一波三折
院子很大,里面栽满了白色的花树,花将谢了,白色混着枯黑,落在泥土里芬芳扑鼻。
树枝杂乱,枝叶下隐隐见到一小池塘,荷叶莲藕有的还是绿的,有的黑了从中间夭折,几朵孤零零的寡淡的白荷花毅然挺拔。
青石板路从屋前连到池塘,肖搁带着言镜走过这条小路,下过雨,潮湿的石板覆上绒绒青苔,脚下踩着软软的触感。
后院落了锁,铁链子松松垮垮地搭着,隔开了两边。大门口隐约见得有人走来走去,听到几道闲谈的声音。
言镜拉住肖搁,小声说:“哥哥。”
肖搁没有反应,目光呆呆的,他盯着池塘边某一个点,好半响才道:“什么?”
一只身体瘦长的白猫从门缝中挤进来,沿着庭院的走廊靠墙疾速越过,跳到一方石像旁的平台上,眼睛绿幽幽的,盯着他们。
言镜说:“猫。”
言镜上前一步,朝白猫伸出手,那只猫突然跳下去,又跑向另一边。言镜追了上去,他绕过池塘,看到一片茂密的花树。
树的最里面有一堵墙,墙下一只注满雨水的木桶,白猫踩着半缺的木桶盖,溅起水花,它跃上了那堵墙,再往外一跳,就找不到了。
言镜的视线顺着白猫移动,在猫跳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往前一步,脚下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绊了一下。
他往下看。
看到是一块小小的石碑。
简单地写着四个字:爱女舒希。
竟然是一座墓地!
言镜瞳孔一震,惊讶地退了几步,脚下没站稳,肖搁在他身后揽了一下,没放手,就这么搭在言镜身上。肖搁忽然说:“爷爷是因为知道了大议会的选票结果才大发雷霆,他不想看到我。”
他扯了下嘴角:“经过这次事件,支持一方的表决人数超过八成,这是近十年来从没有过的。”
言镜没有看直播,自然不知道进度,他有些惊喜地说:“这是好事啊!”
“嗯,”肖搁带他走到石碑面前,话题一转,“我进到老宅里,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后悔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花园那边。即便他不赶我,我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言镜蹲下来平视那块石碑,用手指头擦了擦边角的不小心被溅起的泥水——已经结成一块干的泥印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担心我吗?为什么?”
肖搁也在他身边蹲下,望着“舒希”二字,眼睛有点热,视线不清,好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模模糊糊中有个温柔的身影:“我没有和你说过,她是怎么走的。”
言镜的眼睛照映出自己的倒影,身后树叶沙沙作响,一树荫蔽也落在眼中成画,肖搁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小白走失的那天,我们在老宅住了一个多月了,等小白认路了,就把脖子上的绳子取了,只挂了个狗牌。”
“小白是只疯疯癫癫的狗,多动症,一会没看住就没了影,家里早就习惯了,但那天晚饭时间也没回来。”
“我那时候调皮,找不到小白就不肯吃饭,老宅上上下下出动找狗,爷爷嫌夜里动静太大太吵让他们回去。只有妈妈怕我饿着,她说去厨房做我爱吃的,让我待在楼上哄妹妹睡觉……”
肖搁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笑意:“我真的饿了。我说好。”
后来发生的事情言镜知道。
“我再看到她,她已经不会再睁开眼,也不会再叫我的名字,她死了。”
拥挤的人群,嘈杂的声音,叫骂和哭喊刺激着他的耳膜,一望无际的玫瑰荆棘,月光映照着湖面荡漾又平静,湖岸上雪白到毫无血色的女人尸体,构成了肖搁最深刻最痛的记忆。
“其实……我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每次走过老宅,看到那片湖,我都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肖搁说。
母亲的葬礼没有任何繁琐的流程,不允许肖家的大人出席。她的石碑没有赘述,单独的四个字“爱女舒希”,由舒希的父亲,也就是肖搁的外公题字。
言镜留在花圃的人工湖,几乎同样的情景,再次唤醒了他的恐惧。
肖搁并不是那么无所不能和无所畏惧,坚硬外表下的他总在顾虑。他不是冰冷的,其实他感情泛滥,对很多事物都是,最初给他生命伴他成长的妈妈,那只爱瞎跑爱咬裤腿的丑丑的小土狗,到后来遇见的幼年镜子,甚至那些只会哇哇哭喊的绿眼幼崽。
但那些被他爱着的事物总是脆弱,总伴随着厄运。他的爱让其遭至无妄之灾。
言镜一直静静地听他说话,专注地看着他。
他心疼极了,道:“哥哥那么快来找我,担心我,我很高兴。可是知道哥哥是因为妈妈的事情,总是要顾全身边所有人,我又替哥哥难过,这并不是你的责任。”
“不是吗?”肖搁冷然地说,“我爸怨恨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舅舅他们一家人也和我疏远,等我长大一点意识到的时候,我一直想为自己辩解,可是慢慢地,我自己都快不相信自己了。妈妈是不是真的和我说过那些话,是事实还是我为了逃避责任臆想出来的?别人说得越多,我越是不确定,我越是怀疑自己……但无论是怎样,所有人都已经相信了那位女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