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茫然
“我娘不是贱婢!她也没有……勾引爹爹!”小孩抬起头,眼里全是不忿。
大哥见状板下脸,端着兄长的架势,指责道:“三妹不可这般说话,四弟好学这是好事。现在这世道谁还不想学点道法傍身?父亲经商有道,请道长上门授课也是图我们以后能谋个一官半职,原来四弟也存了这份孝心,想要帮衬父亲生意。只是不知四弟学了多少,可要哥哥指点一二?”
小孩睁大双眼,全身都在打颤,他拼命摇头,转身要逃。
可大哥已拿着小木剑直直向小孩砍去,另外两个紧跟其后,嘻嘻哈哈间,各种符咒统统扔了过去。
小孩本就是偷学,根本不是三个哥哥姐姐的对手,转眼就被几道小符咒揍得鼻青脸肿,连人都被倒挂在树上。
那牛鼻子道士是这家人花了重金请来的,哪敢得罪三位小金主?他屁都没放一个,忙收拾东西脚底抹油,眼不见为净。
小孩脑袋充血,只听他二哥得意地说道:“赵贤南,今儿我们就是欺负你了,有本事去爹那告状,看看他会不会再赏你顿鞭子!”
小孩倒看着他们,眨了眨眼,没有眼泪。
这几个惹了事的也不见丝毫害怕,他们刚往回走了几步,那大哥犹觉不够,转身又走到小孩面前,他举手拍了怕小孩倒过来涨红的脸,叹了口气:“四弟可知为何你总被欺负?”
大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孩,轻飘飘地说:“因为我强、你弱,弱肉强食,就是这世间唯一的法则。”
他们终于大笑着离开了,小孩还悬着,来来往往不少人,却没人敢给他解绑。
小孩也没作声,他静静看着月亮渐渐倒落在天上,温和的月光穿过树枝落在脸庞,让他的眼眸愈发柔软,像含着水似的,他轻轻道:“四弟受教了。”
光团被猛地拎出了水面,林贤南掐着它,迫它幻成人形,识魂跪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里全是痛苦。
林贤南蹲在它面前,说:“小桑明白了吗?恨意救不了你,严彦救不了你,形形色/色的人对你视而不见,他们都救不了你。”
他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饶有兴致地说:“你只有跟着我,拼尽全力地忍耐着,或许才会有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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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茫然
转眼已到冬日,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结满了雪霜。村里的日子就像结了冰的河,缓慢,凝滞。
严彦除了做农活,剩下的时间就全用来陪桑为,做饭打扫他都包办,他一个愉懒惯的,真要用了心倒也干得妥妥贴贴。
而桑为也没闲着,他每天坚持练习走路,从卯时三刻起床,一直要练到太阳西落,眼下他虽跑不快,缓缓走路却已无碍了。
今天是除夕,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贴起了窗花,村里干活的人都意兴阑珊,严彦也早早收工赶回家。
他订了镇上最好的酒楼,要带桑为去尝尝,原本昆晟也想去凑热闹,可临了它还在呼呼大睡任凭谁叫都不起。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来到这村子昆晟就成天耷拉着眼皮趴桌上瞌睡,哪儿都不想去。严彦嘲笑它这是要冬眠了,它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今天镇里有除夕灯会,这的酒楼虽不及城里的精美,却因节日也一样座无虚席,人头济济。
严彦和桑为的位子在二楼轩窗边,望下去便是游人如织的主街,他们到时店家已在桌上搁了暖炉,煮着热茶,一会儿小菜也摆了满满一桌,都是桑为爱吃的。
严彦喝了些酒,话就多了起来,他托着腮帮对着桑为扯个没完,先问菜好不好吃,又问今天高不高兴,还问想不想听个小曲,总之都是些无聊的废话。
桑为都只点头或摇头,接着就专心吃菜。
严彦也不介意桑为的沉默寡言,他搁下筷子,雀跃地说:“对了,我还有样礼物要送给你。”
桑为这才抬眼看他:“什么礼物?”
虽说严彦表明了心迹,可两人相处却更像普通朋友,总是严彦叽叽喳喳地说,桑为安安静静地听。
那日严彦在沙滩边说的话,桑为闭口不提,他们在明安城时还能同榻而眠,如今却欲盖弥彰的各睡各的。
此刻严彦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这包袱他背了一路,到这会儿才献宝似地抖了开来。
是件十分厚实的黑色氅衣,一看就知价格不菲。当初严意一眼看中后,与那店家死皮白赖地磨,磨得人家不胜其烦,才答应严彦一个月里不卖给别人。
说来可笑,因这村落小镇一直没什么魔物,自然也无驱魔生意可做,所以严意不得不多打三份零工,直到今日才将这大氅买回来。
严彦讨赏似地问:“喜不喜欢?”
桑为淡淡地笑了笑,又无奈地摇头:“铺张浪费。”
严彦不在意地哼了声,桑为没说不喜欢,那便是喜欢了。于是他厚着脸皮凑过去,问:“那我的呢?”
桑为装傻:“什么你的?”他从袖袋里拿出一只手指长短的木制小剑,“只有昆晟的。”
严彦气结:“你你你……”
桑为觉得好笑,可他嘴角才勾起,就听“嘭”得一声,窗外,新年的烟花已点亮了夜空。
小镇霎时陷入一片欢声笑语,整条主街张灯结彩,像一条长长的星带落在凡间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