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同路145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沉默更合适的回应了。
段淞见她默然不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扯唇一笑:“可你不知,她也出于同样的原因,将那五场宫宴都刻意躲了过去,让你连着扑了空。而后你以为是我将人刻意调走,但人家却喜不自胜,倒是巴望着再也不回来呢。”
傅南霜缓缓抬起眼,看向略显得意的段淞,心说人家是为了躲你走的,你究竟是在开心个什么劲儿?
但是她又倏地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若是寻常人知道了虞鸢的事,肯定会将她当作什么妖邪严加看管,哦对,他确实严加看管过一段时间,可后来为何又将她放走了呢?
除非——
“你也知道?”傅南霜刚问出口,又立刻换成了肯定的语气,“你也知道。”
段淞并未反驳,“是,我也知道。”
傅南霜思忖着,因为虞鸢知道了原书的剧情,所以她才会刻意躲避,而段淞知道了剧情,怎么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呢?
不对,他也有,他之前莫名其妙地将宣芝封为美人,却几乎将她半拘在含冰殿,应当就是这个原因。
或许他只是对剧情有粗略的一瞥,并不能确定女主究竟是谁,所以看到了一张相似的脸,才会心生警惕,将她控制起来。
照此说来,他对这事的了解,应当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但他现在提起这事又是出于什么心态呢?若是还在宫里,自己可能会被他吓出个好歹来,可现在两人分明也没什么关系了,他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段淞见她久不言语,又道:“可我并不是那戏中人,你报复错了对象。”
“你依然觉得,我做所的一切,都是因那故事对你生出了恨意,所以才要报复你?”傅南霜终于回过味儿来,颇觉好笑地看着他,“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是那人,是觉得我应该追悔莫及?”
“不然呢?”段淞被她揭穿,却见她态度略显轻佻,不由又咬紧了牙。
傅南霜轻叹了声,随即换上了颇为郑重的语气,直直看向他:“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并不是那戏中人。”
“什么?”段淞愕然,“那你为何还要…?”
“因为无论你是不是他,你都是皇帝,”傅南霜轻摇了摇头,“但我却并不想当皇后。”
段淞似是被他这话惊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抑或是不太能理解究竟为什么有人要主动放弃这等尊贵的地位。
傅南霜怕他还在钻牛角尖,又补充道:“所以,即便没有当今陛下的事,我也早就决定了要出宫,和恨不恨你没有关系,和谁是皇帝也没有关系,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段淞知道这个问题在此刻显得有些愚蠢,但依然忍不住发问。
傅南霜抱臂道:“不若试想一下,若是你的枕边人,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你的性命,你可还睡得安稳?”
“可我不会…”段淞下意识想要辩解。
傅南霜却摇了摇头,带着看透世事的苍凉:“人心易变,但权力可是实打实的。”
段淞看着她默然良久,终于将她所言化于内心,垂下头自嘲一笑,低声喃喃:“所以只要我还是皇帝,你就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傅南霜斩钉截铁道。
*
段淞走后,傅南霜在房内静坐了许久。
她之前借口计划未来落脚之处而停留在京中,但现在却无法再欺骗自己。
说什么从长计议,其实她一直在等段淞出现,她需要将一切和他说清楚。
但当真同他说清楚之后,傅南霜却并未觉得如释重负。她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但也确实伤害了他。
她并不否认,在和段淞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也不受控地有过几分悸动,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悖论。
只要段淞是皇帝,她就不可能真正交心。
但他如今被拉下了皇位,也肯定对她怀恨在心。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也无妨。
傅南霜对着镜中的自己勉强扯了扯嘴角,此间事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翌日清早,傅南霜早早去了东市买了马车,她虽还未决定要究竟要在哪里落脚,但继续留在京中,也只会徒增烦恼。
反正她现在手头宽裕,时间无限,出去走走也无妨。
出城的路上,路边某处异常热闹,人群推搡着朝中心挤过去,吵吵嚷嚷,但又不时爆发出一声喜悦的欢呼。
傅南霜聘来为她驾车的,是名中年妇人,母家姓薛,早年寡居,如今以赶车作为营生,见着此景,不由赞叹起来。
“哎哟,我说是什么鬼热闹,今日竟是省试放榜的大日子!”
傅南霜闻言有些恍然,此前段淞昏迷的时候,还在担心科举一事,如今省试竟已经放榜了?
她不由掀开车帘向外看去,赶车的薛婶见状,不由打趣了句:“傅娘子,你若是还未婚嫁,那不如趁这个机会为自己榜下捉婿,你看看,那边儿已经捉了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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