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第11章
　　第一次模拟考结果出炉，裴雪的数学和物理进步很大，总分超过省里预测的一本线三十多分，班上的排名进步到第五名。
　　这一切与她自己的努力，以及陈熠驰的帮助都分不开。
　　同时，高三的第一轮复习结束，进入第二轮复习，裴雪思考很久，决定不再麻烦陈熠驰帮她补课。
　　以前不懂的知识点基本也懂了，只是如何灵活运用的问题，这就不能靠别人帮助，得采用烂笔头的题海战术。
　　周六补课的时候，裴雪把想法说给陈熠驰听，陈熠驰显然没有补课结束的预想，起身到卧室的窗台边站着，脸色不太好地看着裴雪把一直留在他书桌上的草稿本，彩色便利贴，荧光笔都收进书包。
　　不太情愿，可想阻止又半天没想到该说什么。
　　该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当裴雪把水杯拿塑料袋包着装进书包里时，陈熠驰突然幽幽地飘了句：“你以后都不过来了？”
　　“应该……”裴雪停下动作，转身看着陈熠驰，没说完应该后面的话。
　　再过来，要以什么身份呢？高考前她不可能恋爱，高考后，她又不确定陈熠驰还对她有没有好感，再加上最关键的一点——
　　“陈熠驰，你已经确定了留学的学校吗？”
　　“差不多就那几所，还在考虑。”
　　“所以你可能会去哪？上次听江斯逸说，你选的学校都在美国。”
　　“我想读金融，所以纽约，费城，旧金山，都有可能。”
　　纽约，NY，还以为那是一辈子不会和她扯上关系的两个字母，裴雪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喃喃自语：“好远呐。”
　　“远吗，还好吧。”
　　陈熠驰从来没有这种顾虑，因为不管是留在国内还是去国外，对他都没有什么区别。
　　江斯逸和徐明杰他们也会去美国读书，而他家里，反正也没人会在乎他过得如何，寒假和暑假，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也不会回国。
　　坐一天飞机，费那么多劲来回，总得有点意义才愿意折腾吧。
　　只是当陈熠驰看着他问完‘远吗’之后，突然加快收拾动作的裴雪，突然想到什么。
　　对她而言，应该是很远。
　　“那以后，想见你就好难了。”裴雪提着书包站在餐桌前，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现在站在她旁边的这个男生，并不知道她曾经偷偷在点歌台含蓄地表白过想见他的心情，现在回想，当初只能听同学的朋友说陈熠驰没来学校是家里有事，过了一个月才知道，原来陈熠驰当初是跟着陈父去香港参加金融论坛。
　　一周时间，就让她牵肠挂肚，那以后见不到他的时间可能是半年，是一年，是很多年。
　　裴雪的叹气声变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不太好，毕竟求学是一件好事，增加生活阅历，开阔视野，是一种积极向上的行为，她干嘛那么扫兴，太奇怪了吧！
　　“陈熠驰，你能力那么强，不管去哪里都一定没有问题的……你……”
　　陈熠驰看着前一秒还笑着鼓励他，下一秒突然落泪的裴雪，突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哄人。
　　“裴雪你哭什么，我明年才会去留学，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面前的女生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纤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陈熠驰没办法，只能走上前把人轻轻抱在怀里，哭泣的抽动便感受得更加明显。
　　“有什么好哭的。”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然后我就想，我留在国内都会感觉孤单，那你一个人在国外，你孤单怎么办？”
　　陈熠驰怔住。
　　裴雪温柔的嗓音带上哭音，变得更绵更软：“我知道你一定会适应得很好，你那么厉害，谁都难不倒你，可就是好担心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一次被人如此坦白承认会挂念和担心他，陈熠驰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不能用喜怒哀乐来形容，但如果非要归为一类，那大概……是开心吧。
　　很开心，但又不想被人看出因为被在乎所以那么开心，非常别扭，可那股别扭劲儿又让人上瘾。
　　喉头突然干涩发紧，陈熠驰重重呼一口气，手臂收紧了怀抱，裴雪的眼泪全浸到他的衣服上。
　　不想表露自己的情绪，陈熠驰轻笑，问裴雪。
　　“喜欢我啊？”
　　哭声渐渐缓了，变成低低的抽泣，过了许久，陈熠驰才从怀里听到一声闷极了的回答。
　　“……嗯。”
　　陈熠驰心情极好地勾起唇角，怀里的女生哭过了头，眼圈整个都红了，原本白皙漂亮的小脸，哭得皱皱巴巴，一点也不漂亮了。
　　裴雪伸手抹掉最后几滴眼泪，突然感觉陈熠驰有离她越来越近的趋势，不知什么时候他虽然松开了她，但没有拉开距离，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深邃黑瞳看着她，溢满危险气息。
　　裴雪看到陈熠驰眼里的自己，满脸潮红，哭得太用力了，脖颈和锁骨那一片也哭得红了，可为什么她能看得那么清楚呢，裴雪大脑有些缺氧，对于从没经历过的亲密，还无从应对。
　　陈熠驰看她一脸呆萌表情，没忍住笑了笑，睫毛微颤，视线往下，盯着她的唇。
　　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唇。
　　裴雪瞬间明白过来男生要做什么，她连忙推开对方：“我、我高考前不会谈恋爱，你别这样，陈熠驰！”
　　陈熠驰没有裴雪离开的准备，当然，也没有想亲她结果被推开的准备，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裴雪推开两米远，差点摔上沙发。
　　她推他！
　　裴雪狠狠地推开他！
　　初吻就出师不利，陈熠驰僵在原地，都那么可怜了，裴雪也不来关心他，抱着书包就跑往玄关，像多待一秒他要吃人一样，着急地换鞋要逃离这里。
　　“裴雪！”陈熠驰急得追上去，他是什么，他是禽兽吗，她干嘛怕成那样啊！
　　玄关处，裴雪弯着腰着急想换上运动鞋，原本特别好穿的运动鞋，平时一踩就滑进去的运动鞋，今天鞋后跟都要被她踩扁了，还没穿进去。
　　急得那样，就差对着他吼，你别过来。
　　陈熠驰看到这一幕实在哭笑不得，慢下脚步，停在客厅。
　　“行了，别跑了，我不亲你行了吧。”
　　裴雪转头看着地板，不看陈熠驰，她好像反应……有点过激。
　　“那、那我走了。”裴雪说，“张叔应该等了很久。”
　　张叔是陈熠驰的司机，每次裴雪来这边补课，都由他送裴雪回家，一般裴雪要走前二十分钟，陈熠驰会帮她给对方打电话，现在对方应该到了，且等了十分钟左右了。
　　陈熠驰嗯了声，裴雪转身打开门，感觉身后的人很自然就跟了出来。
　　“你还要出去？”
　　“我送你。”
　　电梯上下楼，其实没什么好送的，也就三分钟的事，裴雪下了电梯，正要回头和陈熠驰道别，发现对方又跟了出来。
　　？
　　陈熠驰一脸理所当然：“我是说送你回家。”
　　以前没这样过，裴雪有些受宠若惊，就感觉陈熠驰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太上来。
　　车里，两人同坐后排，陈熠驰冷冷看着窗外，也不和裴雪讲话。
　　说实在的，现在的陈熠驰就像暑假时，裴雪刚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那么高冷，可分明又有些不同的，现在的陈熠驰是在那冷酷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脏。
　　汽车一路顺畅驶到裴雪家的小区，裴雪拿起书包下了车，陈熠驰慢了一步，还是拉开车门，但没有追上去。
　　“等等。”
　　裴雪被叫住，回头。
　　陈熠驰手臂搭在车顶，懒洋洋地倚着车门，眉眼冷淡，问出来的话却是。
　　“裴雪，真不和我谈恋爱？”
　　裴雪红着脸，乖巧又认真地点头：“嗯，不谈。”
　　看着裴雪小跑离开的背影，陈熠驰自嘲地轻笑，他是年级第一又怎么样？
　　还能比裴雪同学更品学兼优，更好学生？？
　　-
　　高三的寒假只有两周多一点的时间，贪玩的江斯逸号召众人去游乐园，有人胆子大，有人胆子小，玩着玩着，原来十来个人的队伍，最后分成了两队。
　　一边是江斯逸、徐明杰他们，另一边是裴雪、陈熠驰、蒋佳伶和韩杨。
　　这种像四人约会的队伍，自然又分成两边。
　　只是和蒋佳伶全程跟韩杨手拉手，靠着人怀里不同，裴雪和陈熠驰只看距离的话，其实看不出什么暧昧关系。
　　这也导致一路上陈熠驰被好几个女生搭讪要电话，他拒绝地烦了，当着最后一个搭讪的女生面，直接看向裴雪。
　　“诶，你不想说点什么？”
　　女生也挺懂，环着手转身，眼神上下打量着裴雪：“她是你女朋友？”
　　裴雪立马摆手：“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
　　陈熠驰脸一黑，不说话，也不理她，自己一个人走前边找韩杨他们去了。
　　裴雪想跟上去，被来搭讪的女生轻轻拦了一下，人家好心告诉‘迟钝’的她：“那个帅哥他喜欢你喔！”
　　裴雪腼腆笑笑：“可能是吧。”
　　“不是可能，就是！你说不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他那脸黑的啊。”
　　游乐园人多，又碰上寒假，那挤得像全城的年轻人都来了这里似的，坐个摩天轮排一小时，坐个过山车，又是一小时。
　　裴雪就慢了几步没跟上，就被排队的人潮给挤散了，肩膀被来往的人推搡着后退，到最后完全看不到陈熠驰他们几个。
　　裴雪从包里拿出手机，但显示信号特别差，根本无法呼出电话，看着屏幕上的白色X图标，裴雪的手无助地搭下。
　　旁边旋转木马的音乐浪漫欢乐，摩天轮的五彩灯光梦幻绚烂，拥挤人群中，迎面而来的过路人都带着笑脸，只有她成了和伙伴分离的孤岛。
　　都高中生了，怎么在游乐园都能迷路？
　　可还真别说，人这么多，游乐园这么大，这么复杂，一迷路还真的难和他们汇合。
　　“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