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片
白云犬又跑到骆驼前面去了。
前面的路,好像更幽暗了呢。
来到仙君的大树下,有几只鸟在树下盘旋着。
师父不太利索的从驼背往下爬,一只鸟立刻飞到师父悬空乱蹬的脚下,展开翅膀稳稳托着。
师父站稳了,又把魔头拉到鸟背上,鸟就向上飞去,其他的鸟跟随着,越过一丛丛树枝和云雾,消失在隐隐约约的光影之中。
鸟儿不见了。拉沙仙人有些失落。
骆驼趴下来,我站到了地上,仰头望着影影绰绰的枝叶,云雾流动中,一会儿露出几颗光点,一会儿又隐匿不见,是夜空的星星吗?还是树枝间悬挂的灯笼?这忽隐忽现的光点,让我想起了魔头脊背上一闪而过的鳞片。
不要再想了,拉沙仙人说:恐怕今晚仙君还想不到见你,明天的吧。
我问:仙君是什么样的?
拉沙仙人充满景仰的说:仙君的仙气是整个仙都里最浓密的。
这让我很难想象。
仙人安慰我说:别太心急了,看你也困了,也许你睡着了梦里就能看到。
可是,梦又是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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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片
我窝在白云犬暖和的绒毛里睡着了。
并没有遇到所谓的梦。
迷迷糊糊间,有声音叫我。我睁开眼,天还暗着,拉沙仙人的身影正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说:仙君这么快就派鸟来接我们了,快点儿啊!
我稀里糊涂的站在一只鸟背上,差点儿跌倒。清醒些赶紧抓住鸟背上的羽毛,鸟翅膀扇动,呼呼的风声打在我的脸上,我听到拉沙仙人兴奋的大叫:好爽啊!
鸟越飞越高,枝叶间越来越亮,云雾中越来越吵。我好像听到了师父的笑声,还是师父说过的那种肤浅的笑法。
鸟把我放在一团仙气笼罩的枝头,上面挂着一个明晃晃的灯笼,照着我有点儿睁不开眼。拉沙仙人在旁边一个枝头。
周围是叮叮当当的声响,比海浪拍打在石头上还吵,几团仙人在枝头发出嗡嗡嗡的动静,像是一群鱼在吐气泡。
拉沙仙人兴奋的比划着,对我说:这就是仙乐啊,多么美妙,好好享用啊。
我只觉得脑袋疼。仿佛仙人和鸟一起用声音在啄我。
师父喊我,让我拜见仙君。我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拜,胡乱拜了拜,惹来一串大笑。
笑声和乱糟糟的仙乐混合在一起,让我更懵了。
似乎听见几声问话,我稀里糊涂的答应着。后来仙乐声越来越响,我的脑袋越来越疼,师父曾说过脑袋里有颗松子仁,头疼的感觉大概是它在剧烈的跳动吧。
只记得拉沙仙人指给我看了一个枝头,上面缀满灯笼,灯光和流动的仙气中,坐着一个仙人,旁边树枝上就是师父。
拉沙仙人说:那仙人就是仙君了,真叫我万分景仰啊。
我根本看不清仙君的脸,只觉得仙气中隐约的轮廓和师父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同。
不知道是我看花了眼,还是我已经在所谓的梦中了。我实在是困顿得坐不住了。
再次醒来时,我听到了鸟鸣。
我好像从前听过这样的声音,是在沙滩上吗?
我睁开眼,想伸伸手脚,却发觉动不了了。身体被黏糊糊的东西禁锢着,好像是回到了琥珀中的感觉,可是,我看到旁边的树叶,还是昨日般大小,还有魔头,也是昨日般大小。
魔头正一动不动的挂在一只网上。而我,也正在这只黏糊糊的网上!
师父呢?不知道在哪?云雾缭绕,看不太清。
喂。
我听到一个有点儿甜的叫声,像在呼唤我。
我费力的往下看,地上站着一团仙气,再没别的了,连一只骆驼也没有。
那团仙气仰起头,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是皮包火。
哦,是那个狗仙娥。
仙娥说:把小云还给我好不好?我昨天看它活蹦乱跳的样子,却偏偏不记得我了,好难过。
我说:它在琥珀里待得太久了,就把过去都忘了,还有一只骆驼也是这样的。记忆没了就是没了,师父说找不回的。
仙娥在地上走来走去,好像在琢磨着是否相信我。这时,白云犬啪嗒啪嗒跑过来了,冲着我叫,跳起来想把我拽下来。
仙娥想去拍一拍白云犬,可是被它灵巧的躲开了。
仙娥叹口气,自言自语,说没什么比得上被一条狗遗忘更难过。
这样吧,仙娥冲着我甜甜的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帮我一个忙,把小云再变成琥珀,等它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了,再重新还给我,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让白云犬把我忘了。我说:我不会使用松脂,师父没教过我。
那你都学过些什么!仙娥怒吼道:无颜老头就会这一招,你是他徒弟,你连这一招都没学会,你都在学什么!你说!
我小声说:我是师父钓魔头的诱饵。
哼。仙娥又在地上转来转去,好像在等我再说些什么。
这样吧,她的声音又变得温柔了一些:你既然是钓魔头的诱饵,那现在魔头就在你旁边,他会不会想吃了你啊?像你吃松子那样恶心的吃了你。
我没有回答。
仙娥笑着拿出一条金黄色的东西,像一束最明亮的阳光,但,那其实是一条正在蠕动的蛇。